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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的恋（1——39）
一，所有的一切献给青春，和青春不在，献给爱情和爱情永恒，献给阿树和他刚刚成形就被我打掉的孩子，献给阿树的婚礼和婚礼上怀着他孩子的新娘。孩子和新娘是美丽的，但美丽只是一瞬间。
二，坐在长椅上排队的都是女人，也许有男人，但男人都在女人的长发之后。给阿树打电话说在医院我有点冷。——病了吗？我说阿树再见我要进去了。——进去干什么？可怜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男人都在电话那端。
三，她第一次找我，没有表情——你也可以努力，但我一定会赢。第二次她哭着——你离开吧要是没有他我会死的这三年我被他宠坏了，而你是坚强的，我不介意他爱的是你你离开吧。
我打开地图，最远的地方都走遍了，我还能去哪？
四，第三次是在她被确诊怀孕当天——你不要再找他他不会见你我怀孕了我们要结婚了你知道吗！她恶狠狠地盯我，挺起她的腰，那是她强壮的肚子骄傲的肚子胜利的肚子。
你看，男人都没出现。我站了起来。
五，我站了起来，我说，不好意思你冲我发火也是没用的，这是公众场合请至少表现出一点涵养，不要让阿树失了脸面，爱情如果是战争，那让繁殖力强的生物生存下来本来就是再可笑不过的适者生存。
她的脸白了，我猜她会给我一耳光。
六，我第一次为自己打掉孩子而后悔，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我为这个小生命无数次痛彻心扉。面对这个女人我开始怀疑她以后会不会好好待阿树。我在对阿树的爱恨交加中做的牺牲，成全的难道只是一个好战女人的求胜欲望？
我记起了我也需要爱情，并且为了阿树的爱情做了长久的等待。
七，我们16岁相识，18岁时他说我一直喜欢着一个人你知道她是谁吗，我说就是我呀。课堂里相视一笑，用自行车载我去看瀑布，吃爆米花时偶尔牵手，他伤心时亲他紧锁的眉头……
初恋时我就懂得了爱情，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八，阳光真仁慈，土地真仁慈，一起种下的小树安然地长大。而我们为了什么要分手？在19岁的冬天。一起捉萤火虫的时候曾经感叹两个平凡人的爱情会不会象虫儿的小灯笼微弱无力。阿树说我们一定会创造奇迹，因为不贪心的人总能留得住最想要的东西。
而我们为了什么要分手？
九，吵架的时候他会把单车停在我必经的路口但不会说一句话，我们不懂抚平爱情世界里的小波澜，只知相对流泪。像大哥般待我的班主任心疼这对小傻瓜，他是这么劝我的：阿树很情绪化但他对你很深情，是你可以要的真诚。
那时我们成绩不错，可以上大学。
十，我说，阿树啊如果我们不得不走到分手那一天你要应我三件事，第一你以后找的女朋友要比我好，否则我没面子；第二你要把我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这样她会更珍惜你；第三你要待她很好，凡事迁就她，有误会你主动解释，吵架了你要主动要求和好。
他说，好。
十一，阿树他说好。
你看我的阿树就是这样的人，他不知道我说这些的时候其实是想他可以这样对待我，可惜他不懂。他不是没心，他就是不懂。这样我才伤心，因为他是不懂不是不用心，我没有不爱他的理由。
十二，有些女人的爱会让男人沉溺其间不愿长大，她只能用她的离开教会她爱的男人如何成熟地去爱。我不幸就是这样的人，只能教男人长大的女人，当他有了爱的能力，他身边的人已不是我。
高考前我决定最后给我们自己一次机会。
十三，高考前他说——小乌龟啊我们重新开始吧。他恳切的话的深处我知道满是要疼爱我的决心，我决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问他：你是为了爱我想跟我在一起还是为了跟我谈恋爱想跟我在一起？他楞住了。我脱口而出：我们还是分手吧，记住你答应我的三件事。
高考时我翻遍报考手册，填了离家最远的学校。
十四，再见到他时我刚过24岁生日。这些年他找了我许多次——最近好吗？我说好。——你好就好。挂了电话。这些年孤身我去过许多地方，草原高山荒庙古墓，萧条的城市，热闹的街，每走一处想一个样子的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浪漫。
我们就是这样擦肩而过的。
十五，最后一次接到他电话——我可能要谈恋爱了，那个女孩跟你很像，但没有你可爱。我说：女孩子太可爱了男孩子会很累的我要吃你们的喜糖哦吃完喜糖你不要找我了你女朋友会伤心的。他说好。我的阿树他说好。
据说他和她一起去超市给我买的糖。
十六，一周以后收到他的包裹。那晚我一个人跑去看通宵电影，坐在旁边的是个陌生男人，我说你要吃糖吗他摇头，散场的时候他说——小姑娘你要学会自我保护不能跟一个陌生男人搭讪你知道吗？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想我该找个人来陪了。
十七，我对甲说做我男朋友吧。因为甲是我老乡他的家乡是我和阿树共同的家乡。他楞住了。我想只要他说好，用跟阿树一样的语气说好，我便一生一世如珍宝般待他。但他只是吓得楞住了。
我叹了气，说，算了。
十八，篮球课上考三步上篮。我看着手里的球飞了出去，楞在球场中。所有人呆呆看着我，只有乙冲我叫——没时间了快捡球！25秒内完成动作满分。我花了24秒。乙差点成了我男朋友，我在心里想只要他的成绩在25秒内。
他超时了，我叹了一口气，说，算了。
十九，第三次是丁，打羽毛球的搭档。他从来不帮我捡球。他说你知道吗你捡球时弯腰的姿势很美。这句话让我对阿树的思念扑山倒海纷涌而来。我的阿树以前经常说——小乌龟，你好美。
我差一点说丁你做我男朋友吧。但一瞬间我失去了气力。
二十，许多年以后的这场重逢阿树说——我等你等得心都死了才接受了跟你很相象的她，为什么朋友们都知道我的心思却没有一个人跟你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当时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你每次都说过得很好让我误会你有很丰富的恋情。
阿树说——我以为你早不要我了。
二一，我们都是怕受伤害的孩子，以为沉默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到了后来伤害竟是不可避免的。后来才知道，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人一定要说出来，即使爱错了爱傻了爱到受伤害了都要说出来让全世界知道。因为隐藏的伤口也是会疼的。
越疼越寂寞。越疼越伤心。
二二，和阿树最初的相爱是相遇太早了吧，那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怎样被对方所改变，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叫停说再来一遍。和阿树的重逢是来得太晚了吧，现实不会对两个平凡的男女怜悯吧。
阿树说——为什么上天不给我们多一些缘分！我说，阿树啊，我们也许是世上最有缘分的两个人，是我们自己把所有的缘分浪费殆尽了。
二三，阿树说——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头发还是那个味道，但长高了瘦了给我感觉脆弱得像玻璃，我也没变我们爱吃的东西还是一样我们走路的习惯还是一样但我现在懂得体贴人了你知道吗，是因为你我后来懂得爱人了。
我问，阿树，学校后山那棵树还在吗？——那边修高速什么都被铲掉了，一切，小溪，亭，祖先的墓，还有我们的树。
二四，你看，总是这样，我们没有变的时候我们的树没了，就象我一直坚信我的阿树与众不同无论历经千山万水他都会固守自己最初的承偌，而等我历经千山万水回来，他的万般柔情已另付他人。他看着我，他迫切地说——等我，小乌龟，等我，等我把我的问题处理好会回来找你，毕竟我对她是有责任的。
你看，总是这样，我们有那么多的现实要面对，想逃避都不可能。
二五，没有谁愿意去伤害谁，是爱情让我们变得狠毒自私。阿树是我的宝贝，当我知道他爱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费劲心思在他生活里留下我的印记时，我犯了女人最容易犯的错误——贪心。我开始不想再走了开始想留在阿树身边创造两个人的幸福。
我们又变得象两个孩子，以为爱情就是全部，每天能见到对方就可以欢天喜地，忘记了伦理道德，忘记了另一个女人为了捍卫她的幸福具有多大的能量。
二六，她说——阿树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你只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心智，你以前对我是那么好。阿树说——在这世界上我就待你最好，但我最爱她，如果两个女人中我要对不起一个，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你恨我吧。
她说——我不会恨你不会跟你分手，既然当初对我这么好现在就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以前是我的错这阵子我没有在你身边你寂寞了。
二七，他抱我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以前我们不会这么亲热？他说——以前我们还小，还不懂事。我说阿树我要懂事。阿树说好。
因为阿树是我的宝贝，教我懂事的人应该是他。因为我也是阿树的宝贝，一个男人如何欣赏他的宝贝都是没错的。我想。
二八，阿树说这叫狐狸精，而我，仅仅是想和阿树变得懂事而已，仅此而已。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狐狸精，我的阿树是喜欢的，我猜。
但我不是当狐狸精的好料，我不会打扮，对衣着毫无品位，死气沉沉，而且瘦得跟小鸡似的。
二九，阿树是个可爱的孩子，他竟然相信前世今生。我们说阿树的前生一定也是棵树因为他木讷稳重，我呢我的前生一定是个大石头，千年不动等着有人来刻字的那种顽石。
树和石头都是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今生的我们也只能遥遥相念无望地等待。
三十，那时候就有预感两个人注定要成为对方心里的隐痛，在每一个潮湿的夜里痛痒难当。那时侯流行一首歌《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阿树很爱听。我说阿树傻瓜没有下辈子的，但他相信有。他说——我很害怕，她不跟我分手我就没办法，如果没有下辈子我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是的，阿树是这样的善良，她不同意分手我们谁都没办法。伤害已经存在，我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虚伪，所以我只好沉默。
三一，大圣诞树上阿树挂了许愿卡——圣诞快乐，心想事成。全世界也许只有我了解“心想事成”的意思。后来我偷偷回去添了几个字——希望有下辈子，希望下辈子还能认识阿树，希望下辈子做阿树的老婆。
重逢后第一个圣诞夜我们瞒着所有人一起度过了，牵着手走在路灯下，我说沿着路灯一直走就能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了阿树带我回家。他说，好。
三二，其实不喜欢阿树一直念叨着下辈子，听起来很浪漫很悲壮，但我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到他已经放弃了这辈子要跟我在一起的努力了，至少，他准备投降了。
投降也好，阿树不用整天家无宁日了，我们都不用有愧疚了。痛苦是自己的，至少我们可以不亏欠他人。
三三，其实在这场纠葛里我无数次想过退缩。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爱情。我要的不是这样的阿树，不是疲惫不堪几近破碎的他。如果连跟我在一起他都不能纯粹的快乐，我惟有再次离开。
爱情就是为了拼凑一个完整的。完整的家完整的生命。爱情里如果绝无完美，至少我也希望是完整的。
三四，不是说她跟我很像吗？——后来发现性格上一点都不像啊，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答应你要对下一个女朋友很好就一定会做到，好到现在她都舍不得离开我了，其实有一点她跟你很像，她也很善良。
是啊，我早明白所有的女人都天性良善。她没有错，为了维护自己意念中的幸福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对的。
三五，她没有错，以爱的名义即使不择手段都不算错，何况她的所有行为都出自是一个女人的本能，她的眼泪、哭诉、无心的谎言、威胁都是可以理解的。我遭到围攻，史无前例的孤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可怜的是我的阿树，他的性格弱点被两个女人看得通透，暴露无遗。
三六，她一次次的哭闹和生死相逼。阿树的日渐消瘦。我开始对她有了恨意。像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宝贝在外面挨了别人的打一般的恨意和心疼。我自大地以为：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给阿树幸福？
我忘了我的爱太满了，溢出来会伤了自己。
三七，她说——阿树你回来吧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你的朋友都不喜欢她都说她很有心机的。她说——你知道阿树多痛苦吗因为你多痛苦吗，你放过他吧，他要是执意跟我分手会失去所有朋友的，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喜欢我啊都觉得你们不对。
好吧好吧,我是人人痛恨的第三者，好吧，心机，心机心机，但心若无机，何来情丝？心若无机何来相思啊？
三八，不是女人爱哭，女人是需要眼泪的，当你不会流泪你似乎就失去了表达的权利。我记不清自己从几时起丧失了哭的能力，这也许意味着我将要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因为没有眼泪，我是干枯的。
当阿树面对她如涛的泪水时阿树问我——小乌龟怎么办，她是这样爱我
三九，我开始收拾行李。每天我都在收拾行李虽然我知道我哪都去不了。他们不让我走。他的那些朋友——你以为你走了阿树和他女朋友就会在一起？你走了不是让阿树更记挂你更恋恋不忘你吗？
可爱的上天，这只小乌龟走不动了，所爱的近在咫尺却如隔重山，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奈何啊。[/SIZ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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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 11:3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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