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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 国 利 益 高 于 一 切
——记全国先进工作者、西北工业大学教授,副校长魏炳波
本报记者 柯昌万
1992年9月23日，德国宇航院。
洪堡学者魏炳波像往常一样十分投入地做着自己的研究工作。近两年的合作研究中，这位年轻的中国学者在空间材料科学和快速凝固领域的前沿课题中取得了数项国际领先成果，受到世界著名专家的高度评价。
这天，一份从母校西北工业大学发来的传真使准备回国效力的他将自己的事业与中国西部紧紧联在一起。
“收到这个传真时，你已是西工大的教授了。你的工作可以在学校任何院系进行选择，或直接挂靠在学校。”
看着这份带有校长签名的传真，魏炳波心潮起伏。“我的事业在中国，我必须马上回去，通过自己的努力，抢占空间材料学科的制高点，为祖国争光。”怀着一腔报国热血，告别在工作中已建立起深情厚谊的异国师长和同事，时年28岁的他毅然踏上了归国航程。
（一）
1991年2月，魏炳波博士获得世界著名洪堡基金资助，从西北工业大学来到德国宇航院空间模拟研究所进行客座研究。之后又在洪堡基金资助下，在德国Max－Planck金属研究所、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材料系进行了短期合作研究。
走进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殿堂，魏炳波惜时如金。在空间模拟所，他同时进行着5个项目的研究，仅实验就做了上百个。常常是这个实验正在进行，下一个实验已开始准备。德国同事为他的勤奋所打动，钦佩地说：“魏博士，我们发现你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效率工作着。你一年内取得的实验数据是我们这里两个博士生的总和。”
天道酬勤，忘我的工作使他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在国外率先对深过冷实验用液态金属净化剂进行了系统研究，提出了一种红外快速晶体生长速度测定方法，40种液态金属获得的过冷度创国际最高水平；在国际上首次证明在深过冷条件下二元共晶普遍发生“层片共晶－不规则共晶”生长形态转变，提出了深过冷条件下快速共晶生长的理论机制，揭示了现代共晶生长理论只在小过冷条件下适用；在国际上首次实现高熔点偏晶合金的深过冷，发现快速偏晶凝固过程中新生固相以枝晶方式生长。他的一项实验结果，还被德国宇航院用于1993年的一次空间实验中。国际著名空间材料科学专家、德国开展深过冷研究的首席科学家赫尔拉赫教授认为，这位中国学者“很有天赋”，“取得的成果都是创新性的、国际水平的、一流的”。
（二）
空间材料科学是最近十年中材料科学与空间科学相互交叉而形成的一个新兴学科。它根据材料的物理化学性质、加工性能和应用性能依赖于环境条件的变化而变化的特性，把一些材料放到具有“微重力、无容器、超高真空”的空间环境中去生成和研究。由于空间材料科学为高新材料的研制另辟蹊径，并且有望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和技术效益，欧美诸国、俄罗斯和日本均投入大量人力和财力展开广泛研究。自“863计划”和“921工程”实施以来，我国也开始了这方面的探索性的研究，并将空间材料科学列为21世纪初重点发展的学科之一。
“中国一定要在空间材料科学领域占有一席之地!”刚踏上国土，魏炳波就放弃了一个月的休假，以一种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紧迫感和雄心壮志，立即着手创建空间材料科学实验室。当前，空间材料科学研究主要有两条技术路线，一条是利用空间站、航天飞机、宇宙飞船、卫星等航天设备进行实时实地的空间实验研究，另一条是采用各种仿真技术，在地面环境中创造类似于外层空间的物理和化学条件进行系统深入的模拟研究。西方国家主要利用航天飞机、飞船和空间站进行材料制备的太空实验，由此花费甚巨。魏炳波认为，尽管地面模拟不能完全取代太空实验，但也没有必要每个实验都要拿到太空去做。因此，他采取“在地面上画龙，到天上去点睛”的方法，把实验室建设和科学研究的方向定位在地面模拟上，主要开展空间模拟条件下液态金属深过冷与快速凝固研究，在此基础上再精选上天项目。
魏炳波要建的是我国第一个空间材料实验室。他计划用5年时间将这个实验室建成省部级重点实验室。在此基础上，再用10年时间建成空间物理研究中心和国家空间材料重点实验室。
（三）
蓝图初绘，困难重重。当时魏炳波一无资金、二无场地、三无设备，所在的西北工大物理系也长期面临着进不来人，留不住人，争不到项目，要不到经费，得不到发展的困难局面。特别是由于西方国家在航天高技术领域对华实行禁运政策，地面模拟研究所需的主要仪器设备完全要靠自己来解决。在这种情况下，魏炳波的设想在一些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有人甚至给物理系领导打电话，认为这个年轻人好说大话，吹牛皮，劝系里的领导不要跟着一块“头脑发热”。
困难并没有吓倒魏炳波的雄心壮志，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这个从齐鲁农村走出来的汉子，性格中充满了乐观、坚毅与果敢，凡是经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为了在空间材料学科领域给祖国争得一席之地，他迎难而上，采取“边建设、边研制、边研究”的工作方式，进行了坚苦卓绝的创业。
没有场地，物理系的领导排除阻力，腾出68平方米的房子给他做实验室；没有资金，他冒着风险从校内银行贷款20万元，并将自己在国外节省下的两万多元全拿出来贴了进去，后来他自己买房子时却不得不向别人借钱。
在同事和研究生眼中，魏炳波的工作没有节假日和双休日，没有8小时工作概念。工作实在太忙了，他晚上干脆让别人把自己锁在实验室的铁门里，通宵达旦连轴转，长年累月陪伴他的是实验室不眠的灯光和天边疲惫的星辰。
他的同事记得，1995年元月，为了赴京参加首届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个人答辩，他下午安排难产的妻子做剖腹产手术，儿子生下来后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地登上了赴京的列车。北京答辩顺利通过，60万元项目基金有了着落，他的心中却永远欠下了对妻子的一笔感情债。
为了实验室建设，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他的同事说，如果人生有3件大事，那么对于魏炳波来讲，第一件是工作，第二件也是工作，第三件还是工作！
（四）
艰难困苦，玉于汝成。在国家各类基金和国防重大项目资金的支持下，经过数年努力，魏炳波自行设计并研制成功包括超高真空获得系统、高频电磁悬浮机构等6套核心设备在内的空间快速凝固地面模拟实验系统安装调式成功。实验室建设共投入资金500多万元人民币，而在国外建这样一个实验室，至少要投入500万美元。
1996年底中国航空工业总公司组织的科技成果鉴定会上，专家们详细考察后一致认为：“魏炳波及其合作者所取得的以上成果属国内外首创，实验装置的综合性能和技术指标全面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而且在液态金属深过冷的获得技术和快速晶体生长速度测定方法等方面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我国第一个以地面模拟研究为特色的空间材料科学实验室的建成，标志着我国全面掌握了空间材料科学地面模拟研究的关键技术。这一成果荣获1997年度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建起的实验室在短时间内也先后被批准为陕西省和原航空工业总公司重点实验室，并被教育部批准为博士点。在筹建实验室的同时，魏炳波在科研上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几年来，他先后完成国家和省部级科技项目20余项，8项成果处于国际领先或先进水平，并且在国际国内著名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120余篇，被SCI、EI等国际著名科学文献检索工具收录150余次。
在实验室建设过程中，魏炳波始终与国外一流研究机构保持密切的联系，建立了广泛的合作关系。从1996年开始，德国宇航院3次将搭载的空间材料试验样品提供给魏炳波所在的实验室，而魏炳波则将地面模拟技术与对方分享，以“异地同步”的方式合作研究空间材料科学和快速凝固科学中共同感兴趣的基础理论课题。经过对比研究，魏炳波所在实验室地面模拟的结果90％左右与空间实验相一致。
研究室的建成及其高水平的科学研究，带动了学科建设的发展。过去仅有一个硕士点的物理系，现已拥有4个硕士点和一个博士点。魏炳波的周围，一支平均年龄不到30岁、学科布局合理的科研学术队伍逐步成长起来。
在创建空间材料科学实验室和科研攻关的同时，魏炳波始终坚持在教学第一线，平均年教学工作量180学时。他讲课内容新颖，生动活泼，很受学生欢迎。截至目前，他已培养了硕士生8人、博士生7人和博士后两人。
屈指算来，魏炳波归国已经8年了。8年中，魏炳波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在空间材料科学天地中走在了国际前沿。为了表彰他的卓越贡献，党和人民先后授予他中国青年科技奖、中国青年科学家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教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等荣誉称号。面对如此多的荣誉，魏炳波如同黄土高原上一株秋熟的高粱，谦逊而质朴。他说：“我能取得今天的一点成就，首先要归功于我的中小学教师，是他们把我从乡村儿童培养成了大学教授。”
在一份入党思想汇报中，他深情地说：“多年来的工作和学习使我深刻认识到，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在90年代留学德国的人员中,西北工业大学共有多位学者获得洪堡奖学金,位居全国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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