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在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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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我保证你能过！”

两点的时候，大学主楼门口已经聚集了大约有二十多个中国学生了。丽远远的向我打着招呼，我有点踌躇的走过去，问道，“这么多人啊。这些人的德语应该都很不错了吧？”

“不知道。咱们一起的，就你和我、还有肖来了。这里的其他人，我就认识一两个。另外的都是听到消息自己过来的。”没想到，这个老师的号召力如此之大。

“这是张磊，他就是我上午和你说的那个德语强人，这老师就是他先联系的。”丽给我引见了一下。

“你好，叫我小流就好了。我和丽在一个语言班上课。”我主动去和张磊握了一下手。
“哦，你好，听丽说起过你，说你很聪明！”张磊个子不高，举手投足都很沉稳，眼睛炯炯有神，和他刚接触，我就觉得这个人应该值得信任。
“没有啦，都是些小聪明而已。”赶快谦虚一下。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张磊号召了一下，我们一行人于是走向了大学的语言中心。

语言中心二楼，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国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我们。这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一点自然卷，间中露出几丝银发。脸上的有几道浅浅的皱纹，他看上去有一些疲惫，尽管如此，两只眼睛依旧是大而有神。看来他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了。

“方老师，我们来了。”张磊走在最前面，和那位长者打着招呼。
“啊，来啦。快进来坐吧。”方老师带着一点的南方口音，听起来挺柔和。

二十几个人很快就把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了，有的人只能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差不多安静下来了，方老师才开口说话，“前段时间，张磊一直和我联系，想让我辅导他的德语，准备DSH考试。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既然有时间，不如多辅导一些学生。昨天和大学的语言中心商量了一下，打算开一个考前强化班，但前提是报名的学生要达到一定数量。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想法。如果没有多少人想报名，就算了。”

“报这个班要交多少钱？”马上有人提了个很实际的问题。
“还没有和学校里最后确定，主要是看报名的人数。估计，到考前能够连续上差不多两个月的课，应该比你们在外面上语言学校便宜。”这个回答算是让人满意了。

“可我们没有语言学校的在读证明，就没办法签证啊。”
“我可以让这边的秘书给你们开证明。”方老师想得挺周到。

“您觉得我们需要什么水平才能上这个班啊？”估计提问的那位仁兄，和我一样底气有点不足。
“其实，这个班的目的不是让你们学德语，主要是让你们了解考试的内容，适应考试的题目，和做题的速度。报这个班，至少是要有一点基础的。其实DSH考试不是太难，也就是最基本的语法。主要还是要熟练。”听到这里，我想起了新东方的托福班。

“方老师，您说，报了这个班，我们能过吗？”靠，这是谁啊，提了个这么蠢的问题。
方老师笑了一下，“你只要跟着我的进度，踏踏实实地练习，我保证你能过！”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猛然一亮。
他赶快解释道，“我说的可是你要跟上我的进度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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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第二条贼船

这次和方老师的会面很快进入了尾声，一些人当场就把自己的名字留了下来，算是预先报个名。方老师和张磊低声说了几句话，就把记录人名的任务留给了张磊。转过身来对我和丽说，“你们和中介的矛盾，我从张磊那里听到了一些。也了解了一点你们现在的状况，咱们可以到那边的休息室去谈谈。”

我听愣了。张磊为什么和他提我们和中介的矛盾？为什么今天方老师会提这件事？一连串的问号，爆米花一样不停地往外蹦。转头看看丽。她没有任何惊讶，倒是满脸兴奋的表情。再看肖，也是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没有任何的问号写在脸上。

靠，我终于明白了。今天她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咨询、报名。完全就是来找方老师求助的。一定是丽托张磊从中联系，让方老师帮我们摆脱目前处处受制于中介、语言学校和房东的难堪处境。她们前两天还讨论过，要在德国把这个中介告上法庭的可能性呢。估计，今天就是个前奏吧。没想到啊，我今天居然被丽给骗来了，我这一世的聪明算是全毁了。

说实话，我是没打算和中介闹什么的，我现在就是想，赶快考过DSH，能进入大学读书。那样不就是彻底摆脱了中介了吗？这个中介做了这么多年，肯定也不是吃素的。要怪，只能怪当初上了中介这条贼船。非要这样折腾，很可能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我们自己。不过，丽她们毕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考虑，这样的心胸实在是值得我好好地崇敬一番了。

员工休息室里，方老师帮我们到了点水，本来说要到点咖啡的，可她们两个都不喝，我也不能特立独行啊，跟着喝水吧。可说实话，看她俩的兴奋劲儿，真怀疑她们是喝了两大杯咖啡才来的。丽和肖轮番地向方老师诉说着我们到德国以来和中介、语言学校还有房东之间出现的问题。中间，张磊完成了他的任务，也进来旁听。方老师偶尔也发表一点意见，给我们一些过来人的建议，还表示如果我们打算告这个中介，他会帮我们找律师作法律上的咨询。我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就好像这些事我没有参与过一样，其实就是我想说点什么，也插不上话。真不知道，她们把我拉来干什么？

“我们现在的德语课进度很慢，这样下去，估计怎么也要一年以后才能去考DSH。”丽喝了口水，继续说，“在这边呆着，钱花得太快了，我们还不能打工，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小流是我们班上学得最好的了，我上午问他，他都没信心来考DSH。”我这个摆设终于派上用场了。

方老师把目光转向我，“别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啊。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她们差不多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这可是实话，绝无推托的意思。
“那你对考DSH怎么看？”方老师追问。
看来不发表点个人意见不行了。“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水平，考DSH有点困难。也许跟着您强化两个月以后，能好一些吧。”我这话纯属恭维，并没打算真的就跟着他上这个强化班。谁知，方老师真是勇于接受挑战，“那你们就来试试看啊，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心想坏了，今天遇上了一个顺竿爬的主儿。赶快给自己找个台阶吧，“听说考DSH有次数限制，我们不敢随便考。”嘿嘿，这回应该顺利过关了吧。
“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就像丽说的，在这边多耗费一天的时间，就会多出很多的花销，而且应该尽快地和那个中介有个了断。这样吧，我和语言中心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不计算你们这次参加考试的次数。能考过最好，考不过，不算你们的次数。”方老师的热情真是难以抗拒。

条件这样优厚，再不表态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再说，方老师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实在不认为他能从中图什么私利。“那我就现在您这里报名了。”说完这话，脑子里浮现出一幅“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画面。

丽和肖看我报了名，也跟着报了。报完了还说，“今天真是来对了！”

是吗？我可是没看出来，越琢磨越觉得又上了一条贼船。要说我这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老这么冲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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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突发事件

“有信心不一定会赢，没有信心一定会输！”记得这是很小的时候，某部电影的台词。我想用在目前我这种情况上，算是相当合适了。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这句话，想着怎么用这句话和菲解释我今天报名参加DSH强化班的冲动。

猛然间，我惊诧于我最近的变化。以前，我从不屑于把北京之外的住宿地点称之为“家”，现在居然会把我和菲的住所，想成一个家。再就是，我报我的名，碍着菲什么事了？犯得着和她解释吗？难道真有日久生情这么一回事？不行，今天晚上要和小斌、良子他们聚聚，不能老是窝在家里了。哎，怎么还是“家”啊！

回到住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头顶上却还是蔚蓝的天，白白的云。德国就是这样，夏天的时候，太阳他老人家，早晨四五点钟就开始晨练了，晚上九十点钟还没有睡觉的意思。估计，它也是觉得天气热，睡不踏实吧。

还没进屋，就闻见了一股糊味儿。赶快开了门，发现房子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了，要不是那股糊味儿，俨然一个蓬莱仙境。“怎么啦这是？”我大声喊着，冲进屋里。顺着咳嗽的声音看去，菲在厨房正手忙脚乱地往炒锅里倒水。不知道今天她又想起什么来了，平时都是我做饭的，她就是偶尔做次菜，我也得在旁边看着，今天这是逞什么能啊。

我一把抢过炒锅，盖上锅盖，关上炉子，把锅扔进洗菜池里，打开厨房的窗子，把毛巾蘸了水在房间里使劲挥舞了几十下，屋子里的烟才算是消退了一些。折腾完了，我转过身瞪着菲。她被呛得眼泪直流，站在一边只顾咳嗽了。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把本来想质问她的话咽了回去。“行了，没事了。回房间歇会儿吧，别在这儿站着了。”说完了，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了。 菲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回房间了。

“叮咚叮咚叮咚……”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我开门一看，是老钟和小斌。还没等我开口，小斌先说话了，“你们怎么了？着火了？”
“说什么呢。就是锅糊了，烟大了点儿。”
“哪是大了点儿啊？我们从楼下路过，都吓了一跳，赶快跑上来看看。你们要是不在，我们就要报警了！”老钟说话还是气喘吁吁的。
“现在没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进门就看见菲在厨房弄得满屋子是烟了。”唉，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哦，菲没事吧？”还是老钟心细。
“看着应该没事吧。我刚才光顾着排烟了，没问。”真是的，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真应该问问菲。
“那我们先走了。你赶快去看看菲吧，有事的话，过来叫我们。”小斌拉着老钟转身要走。
“你们那儿有吃的吗？我们的锅是毁了，估计要去你那儿蹭饭了。”赶紧预约晚饭，不然晚上要饿死了。
“来吧，我刚买了一堆吃的，还买了点啤酒。晚上正好还有球看。啊，对了，叫上菲一起来。”哥们就是哥们，关键时刻真管用。

送走了小斌和老钟，我敲开了菲的房门。现在，菲已经不再咳嗽了，就是脸色因为咳嗽还有些发红。“你怎么样了？刚才烫着了吗？”说这话时，我尽量地表现出了关心而不是责备的态度，自认为眼神也足够诚恳了，结果还是遭到了冷遇。菲一句话也没说，把头一撇，绕过我进了卫生间。

什么事儿啊？我不就是刚才瞪了你一下，说话大声了点吗？你把屋子弄得乌烟瘴气，还不许我来气啊。不理我？拉倒！落得清静，我自己去小斌那儿蹭饭！想罢，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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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土豆、青椒加香肠

小斌一开门就问我，“菲呢，怎么没来？”
听着我就来气，“怎么着？她不来，我就不能进？”
“你今天吃错药了？话怎么横着出来啊？”良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根烟。

德国的香烟税很高，因此香烟也就卖得很贵。良子和小斌又都抽烟，为了省钱，只好开始自己卷烟抽。他们的桌子上永远摆着两三种卷烟的工具，还有附近超市里最便宜的烟丝和卷烟纸。有次菲过来玩，觉得这东西新鲜，就坐在那里一口气帮他们卷了不下五十根，把这哥俩乐坏了。从此，总是叫菲去他们那里做客，顺便卷烟。

我本来是会抽烟的，不过，一般不抽，更没什么烟瘾。今天看见良子手里的烟，忽然来了兴趣，“先给根烟抽。”
“呦，你也抽烟啊！”良子挺惊讶。
“这你也管？”我没好气地说。
良子看出我心情不好，也没在和我逗贫。拿了根烟给我，顺便递给我一个打火机。
点上烟，刚抽一口，“咳咳咳，这烟怎么这么炝啊。”
“凑合着吧，就这水平了。”良子在旁边苦笑。
我又在心里面骂了这个什么都贼贵的德国一百遍。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小斌凑上来，想问个究竟。
“还能怎么？肯定是和菲吵起来了呗。”知我者，良子也。
“你说，她把房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我就是说话大声了点，马上就给我脸色看。又不是我什么人，犯得着吗我？”
“你一大男人和人家小女孩致什么气啊？”良子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小斌和我说了，不就是锅糊了，弄得满屋子烟吗。有什么啊？就为这点事儿，你和人家急，合适吗？”
良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后悔了。“不是，那什么……”我还想替自己辩解点什么，转念一想，其实说什么都没用，“唉，算了。”

良子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做饭了。这俩人，过得相当节省，俩人轮流下厨，不是土豆炒青椒，就是青椒炒土豆，所不同的只是青椒和土豆的比例，偶尔请客就会加点香肠进去。估计，我今天也跑不出青椒、土豆加香肠的命运。正想着，良子在厨房里发话了，“小斌，你去叫菲过来吃饭吧。我今天多加点香肠。”果然，如我所料。

小斌看看我，像是要征求我的意见。“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人家不愿意来。你去试试看吧。”我肯定是叫不动这位大小姐了，也许小斌比我面子大。

半个小时左右，小斌带着菲进来了。小斌一边招呼着菲进屋，一边叫我，“小流，赶快出来给人家赔礼道歉。”
我闻声走出来，刚要张嘴说话，小斌又接着说，“今天可是菲的生日，你还和人家发脾气。赶快承认错误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菲曾经说过，她的生日快到了，没想到是今天。怪不得她非要今天给家里打电话，怪不得她今天要亲自下厨房，怪不得她今天是这种态度，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着菲，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嗯，那什么，刚才是我不对。那个……”看着菲的脸色有所缓和，我也放松了心情，“生日快乐！你今天也没和我说是你生日，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这样吧，明天我去买个新锅，当礼物送你。”
“切！你打算以后让我一直做饭啊。我才不干呢！”菲的脸色由阴转晴，继而转向灿烂。这丫头其实还是挺好哄的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他们讲了报名DSH强化班的事，没想到，菲相当地支持我，并要和我一起报名。小斌和良子是没有这个打算了，不过他们也认为我应该试试。得到了支持，我的热血又沸腾了。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刻苦学习了，也许这次我还真能考过DSH呢。不过，要是强化班和语言学校的上课时间有冲突，难道要让我逃课？想到这儿，我又有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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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笨鸟也要飞

消息传得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第二天上课，连小托都知道了我报名DSH强化班的事，一定是丽她们说的，小斌和良子根本就没来上课。课堂上，托马斯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你们根本没有达到这种水平，这样去考试根本不会成功。”我没有理由反驳他，丽和肖也没有说话。其实，谁心里都清楚，小托说的有道理。

课间的时候，我为了避免和小托讨论有关问题，走到了语言学校的外面，在街上来回溜达。菲紧跟着我出来了，“别想太多了，既然报了名，就努力试一次。虽然，咱们是笨鸟，可不能因为笨，就不敢飞啊，笨鸟也要飞。”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居然有人说我是笨鸟！气愤！不过，和菲一起，呵呵，笨鸟就笨鸟吧。

“走吧，该上课了。下午，你给那个方老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帮我也报上名。”菲拉起我的手，向楼里走去。

等等，她拉我的手！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手牵手，居然还是她主动来拉我的手。这个举动太暧昧了吧，嘿嘿。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什么DSH班，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上楼梯的时候，菲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刷得一下就红了，甩开我，一溜小跑进了教室。“幸好，那些人没看到，不然，又是一通刨根问底、疯言疯语。”我暗自庆幸。

下午，在家里闲着无聊，我破天荒地翻了翻德语书。菲对我的举动很惊讶，“你也看书了？”
“再怎么说，咱也是要考DSH的人了，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我摆出一付自认为很诚恳的样子，却又被菲白了一眼。
“你给方老师打电话了吗？”菲问我。
“打了，没人接。等会儿，我再打一次。”以后一定要装一部固定电话，我暗想，这样老是跑去打公用电话，太不方便了。

“方老师，你好，我是小流，昨天我们在大学的语言中心见过。”下午五点钟左右，终于打通了电话。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您一下，我有一个朋友，也想报您的这个班，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报名了呢？”我还真希望菲也能报上，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上课了。菲在我旁边竖着耳朵，紧张地等待着电话里的回答。
“可以啊。他叫什么？有没有联系方式？”肯定的回答，让我和菲都松了口气。
“她叫菲，她有Email地址，我念给您。”
报了名，菲又拽了拽我，示意要我提下一个请求。
“方老师，其实，我和菲的德语水平都不是很好，我们想和您当面谈谈，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些帮助。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这是菲下午的时候和我商量的。她很想先见见这个方老师，不过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答应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我这几天都要上班，白天都没有时间。”
失望。
“你们住在哪里？”方老师接着说道，“如果近的话，可以现在来我家。”
惊喜！
和方老师交换了一下地址，好像离得并不是很远，我和菲当即决定马上出发。

坐在车上，菲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方老师还真是热心，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其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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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拜访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一个“老德国”，我期待着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迪，无论是生活的，还是学习的。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对那些能在国外呆下来的人，有一种佩服的感觉。在我眼中，他们每一个人都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经历，而这种艰辛，是我们这些刚到国外的留学生根本无法想象，也根本没有接触过的。

我忐忑不安地和菲在车站边上又给方老师打了一个电话，“方老师，我们到这个车站了。不然，您告诉我们怎么走，我们自己找过去吧。”
“没关系，你们就在那里等我，我出去接你们。”方老师的热情，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不一会儿，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中国男人的身影，方老师站在那里向我们挥着手。看看两边没车，我和菲迅速地穿过了马路。“小心点!”方老师看我们过来以后，马上说，“下次过马路，一定要等行人的绿灯再过。来了德国，就要习惯这里的秩序。”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菲也吐了一下舌头，看看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我这次可是说话算话的。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这个良好的习惯，尽管有时候在车少甚至没有汽车经过的情况下，这样的举动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方老师，这是菲，我刚才在电话里和你提过了。”
“哦，你好。走吧，到我家坐吧。”

方老师住的是一个两居室的楼房，房间不大，布置得也非常简单，书房里面堆满了资料，一台看上去很旧的电脑摆在屋子的一角，看样子用得不多。我们刚坐下，方老师就沏了一壶茶，“没什么好茶叶，咱们将就着喝吧。”

虽然是我们提出来要找方老师聊聊的，可现在我和菲反倒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喝了两口茶，倒是方老师先开口了。“昨天，看你报名的决心不是很大啊，怎么今天又拉来个朋友呢？”
这个方老师眼睛挺贼啊，真人面前还是不说假话了吧，“昨天，我主要还是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太够。”接着，我把小托用DSH考题作测验的事，还有他今天上午和我说的话，都给方老师讲了。
“你怎么想呢？”方老师听完，并没表态。
“嘿嘿，我觉得自己还有点小聪明，想先跟着您学学看，反正都是在学德语，也不是再耽误时间。实在学不好，这次DSH我可以不报啊。”我故意没说有关DSH次数限制的事，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一个语言中心的老师，难道真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取消我们的考试次数限制？如果真取消了，别的考生会怎么想呢？这些都是挡在我们前面的实际问题。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对取消考试次数限制的事儿，不报什么太大希望。
“我不是说了，我去和语言中心商量一下，争取不计算你们这次考试的次数。”方老师自己把这件事提出来了。
“是啊，所以小流和我一说，我就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来试试。”菲不失时机地抢过话头。
方老师听了，很是欣慰，“对啊，你们现在有机会，就应该把握。时间是宝贵的，不能浪费。”

接下来，我和菲得到了两页测验题目，我们做的还算是顺利。方老师给我们纠正了一些错误。然后鼓励我们说，“你们的基础还可以，如果努力一些，应该能够跟上这个班的进度。”

我和菲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专家级的人物对我们水平的一种肯定啊。

“聊点别的吧。别总是搞得这么紧张。”方老师显然看出了我和菲的拘谨。由此，我们的谈话才算是进入状态。方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些他在德国的一些经历，有美好的回忆，也有沉痛的教训，还有深沉的感情。菲很讨方老师的喜欢，一个晚上不到，他们之间已经很熟络了。我上个洗手间出来，方老师正不无得意地给菲展示着他自己的画。没想到，他还会画画，而且，画得还不错。据说方老师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曾在一次画展上被叫了很高的价钱，可惜，他自己又舍不得卖掉。
我们又聊到了他那台老旧的电脑。一说到电脑，我就来劲。我一直想，如果不上大学的话，我肯定是中关村一攒机器的。我自告奋勇地提出有机会帮他看看，争取能让他收发个Email什么的，以后也方便联系啊。方老师很高兴，看得出他对我们的这次拜访也是充满了欣喜。

差不多聊到了晚上11点多，怕误了末班的地铁，我们告辞出来。临走时，方老师向我们保证说，“你们放心，这个班我会尽快办起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努力呀！”
“您放心吧！”我信誓旦旦，毕竟现在心里比昨天报名时有了更足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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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车祸

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大学语言中心的来信。大意是说，要我在一周之内，带着报名费去正式报名，同时，可以索要一份语言课在读证明，以备延长签证所需。上面注明的报名费用，还真是不算贵，比起我们现在的语言班，可是便宜了许多。方老师那天答应大家的事情，基本上都办到了，这让我平添了一份对他的信任。菲和丽她们也都相继收到了内容相同的信函。看样子，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真正艰苦的学习了。

收到信的第二天下午，我就和菲一起去了语言中心报名。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什么什么秘书，女的，看上去岁数挺大的，估计干秘书的年头不短了。在德国，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其实不仅是德国人，整个欧洲都差不多。他们普遍骨骼很粗大，男人看起来还算顺眼，女人看起来就相对别扭一点了。当然，也许是我看惯了东方美女的缘故吧。而德国的公务员，或者成天坐办公室的人，诸如秘书一类的职业，有很多人都会随着工作年头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肥胖。最终的发展趋势，居然是“小鸡快跑”里面那些母鸡的样子。从头部开始逐渐展宽，直到臀部发展为最肥最宽的地方，然后向下再慢慢的收敛。呵呵，每每见到这些为了工作不要身材的女人们，我都会不禁想起枣核的形状。今天，又让我见到一位。

“您好，我们是来报名的。”说着，菲把收到的信函递给那个秘书。
秘书很和气，笑眯眯地看了看菲和我，“钱你们带来了吗？哦，我还要看看你们的护照。”

“钱带来了。护照没在身上，复印件行吗？”
“可以。”

护照我们一般都不会带在身上的，怕丢。为了防止不时之需，我们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张护照的复印件，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缴了钱，拿到收据。这个名就算是正式报上了。我和菲都要了一张语言课的在读证明，现在虽然用不上，可万一我们从现在的那个语言学校退出来，这东西在签证官那里可是十分管用的。办好了手续，转身出来，正好碰到方老师。

“你们来得好快啊。”方老师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下午没课，就直接过来了。”菲也笑着和方老师打招呼。
“方老师，我还有件事情问您。”我上次忘了和他说了，“我们现在每天上午都有课，您能不能尽量把课都安排在下午上呢？这样，我们的课就不会有冲突了。”
方老师笑笑说：“这次报名的有差不多50人了，肯定要分两个班上课。我把你们都安排到下午上课的那个班就好了。”
我吐吐舌头，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报名，“都是中国人？”
“差不多吧，有几个外国学生听到消息，也过来报了。不多。”方老师的影响力还真是大啊。

从语言中心出来，我和菲骑车回家。路上，可能是因为报完名的兴奋劲，我骑得飞快。

德国的自行车道是在人行道划出来的，很窄，红绿灯也是和行人共享的。因为骑车的人不多，这样的规划，还是合理的。

我边骑车边琢磨着以后的时间安排。一整天都要上课，怎么才能解决中午吃饭的问题呢？正想着，发现菲已经没在我旁边了。赶快回头找她，原来她远远地被我甩在了后面。 “你怎么骑得这么慢啊！”我喊了一句。
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停车啊！”

你说停就停，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啊——”随着一声惨叫，我一下子从车上摔了下来。幸亏两手还死命的抓着车把，不然，一定会滚出很远的。

定了定神，好像没伤到什么地方，幸运。再一看，我心中暗叫不好！我的车前轮下面，是一个变了形的自行车后轮，它的主人，一个德国小女孩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对不起！”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那个小女孩好像是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了。看情形，她好像在前面准备拐弯时，被我一下子撞上了。要是划分责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我的错。在德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菲终于骑到了，“不是叫你停车了吗？”
“你说的轻巧，我听见的时候，都撞上了！”我没好气地说，“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这事啊，还以为你是让我等你呢。”
“以前没遇到过这事儿啊，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还真是有点心虚。
菲也是一筹莫展，“她没说什么？”

受害者在旁边看我们两个人对话，她又听不懂，更是一句话不说了。
没办法，还是我问吧，“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小女孩终于说话了。可是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卖自行车的商店，可以修车，我们去看看吧。”到现在为止，这是我说的最有价值的话了。
“好吧。”小女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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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修车真贵

到了修车行，一问价钱， “一百多欧啊！” 吐血，这和抢钱有区别吗？可是，没办法啊，谁让我撞了人家呢。“能不能便宜点啊？我们是学生。”菲问。
“这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了。你看，这个后轮完全不能要了，变速器也坏了，都需要重新换过，这个价钱很便宜了。”那个负责修理的人说得一本正经，我也只好相信他。
“要多长时间能修好，等一下我们再过来。”两个小时总应该完事了吧，我想赶快回家吃点东西，然后再来。
修理工看了我一眼，“三天吧。三天以后你们再来取。”
三天？！三天，我都能造一辆自行车了。这到底是什么效率啊？在国内，修辆自行车，哪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啊，而且还便宜得要命。这TMD鬼地方！我又在心理骂了一句。

本来以为这事情，当天就能解决的。可这样一来，要解决怎么也要三天以后了。那个德国小女孩，好像也挺着急。我对她说，“没办法，你也听到了，还要等三天的时间。你放心，这个修车的钱，我来负责。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我把住址留给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小女孩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和我一样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住的离这里很近，可以自己走回去。我把电话号码写给你，要是修好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没问题。”小女孩的回答让我很庆幸。要是碰上一个难缠的主儿，抓住你死缠烂打，要你赔偿这赔偿那，我可真是受不了啦。而且她住的离这里很近，我也不用帮她付车费了，多少还是省了点钱，嘿嘿。

“你的车是不是也坏了？我们可以帮你看看。”修理工在旁边搭话。
“不用不用，我的车一点问题没有。”靠，他还真会揽生意。我的车本来就破，要是给他看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我还是回家自己修吧。
“哦，那好吧。”修车的一脸失望。

拿着修车行的单子回到家里，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这可是我来到德国以后最大的一笔额外支出了。在国内，类似的事情我也有过一回，那是开老爸的车出门，和别人的车蹭了一下。不过，那时我有保险啊，什么都交给保险公司了，很方便。啊，对了，保险！我看过中介给我们的那些文件，上面好像有关于保险的说明。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东翻西翻地找那些文件。菲在旁边看着，嘿嘿地笑。

“你笑什么啊？赶快帮我找一下，咱们来的时候，中介给的那些文件。”我没好气地说，这时候她还幸灾乐祸，气煞我也。

“是不是这个？”菲从背后拿出一张纸，还是嘿嘿地笑着。
不是这个才怪呢，原来她早就找出来了，害我在这里翻箱倒柜地。“你还真是个小神仙。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啊？”我一下子蹦起来，差点就抱住菲亲一口。
“你先看看管不管用吧。”菲赶紧往后一缩，“我记得咱们好像是上了个什么责任险之类的，所以回家就把材料找出来看。好像能管点用，你再好好看看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还是长虫？”我还真是这么怀疑的。
“去你的，我才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菲脸一红，放下那张纸转头就走。

果然，我们在来德国之前，中介帮我们上了一个第三者责任险（Haftpflichtversicherung），这就意味着，我这次的事故可以由保险公司承担赔偿费用啦。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心情大好。“菲，走啦，咱们去吃麦当劳吧。”省了那么多钱，可以小小地挥霍一下了。
“你还是先和中介联系好了再高兴吧。”菲这个时候倒是很冷静。

“哦，那我就先做饭了。”让她一说，我也有点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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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有惊无险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谁啊？”我问。没人理我。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个被我撞了的小女孩，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你好，有什么事吗？”看着他们，我心里有点怕。别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上门来敲诈我的吧。

“你好，”中年人友善地和我握了一下手，“我是她的父亲。我听我女儿说，你们今天发生了车祸，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怕自己上当吗？要想知道事情经过，问自己女儿就好了，找我干什么？就这点花花肠子，我要是想骗你，还不跟玩儿似的。这回也让你看看，我们中国人是有信誉的。“哦，是这样的……”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中年男人听完以后，迫不及待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并由此得出结论，我应该负担所有的修车费用。我也没反驳，因为确实是我的责任，而且，现在我有了保险，嘿嘿，老子不怕花钱。
“你是学生吧？”那人看我不反驳他，显然松了口气，“你有钱支付这笔费用吗？”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啊。“我有保险！”我顺手拿出了中介给我们开的保险证明。
中年人仔细地看了半天，确认我的保险证明有效力以后，终于放心了。“好吧，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现在可以给你的保险公司打电话吗？”

“你还是先给我们的中介公司打吧，这些事情他们应该比较清楚。”我提醒他。

中年人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了。接连4、5个电话后，终于有了最终的解决方案。取车单据被他们拿走了，费用由他们先垫付，保险公司过段时间会和他们取得联系，然后支付费用。哈，这里面完全没我什么事了。这种便宜事儿，居然能让我摊上？要不是我们家楼层高，我就能高兴地直接从阳台蹦出去了。

灿烂地微笑着，送走了两位外国朋友，我转身就给了菲一个熊抱。菲的脸一下子就红到成了一个大富士苹果，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乖乖地不动了。我意识到有点过分了，赶快放开了手。“中午饭，就算了。晚上我一定请你吃好吃的。”其实，晚上干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我要说句话来缓和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那就去吃肯德基，今天是星期二，那里鸡翅打折。”菲这次倒是不再有顾虑了，可她怎么就对这些洋快餐感兴趣呢？唉，没辙，“好，晚上去。”我应承下来。菲冲我做了个鬼脸，这丫头现在跟我是越来越不客气，恨不得把所有的脏活、重活、花钱的活都交给我干，完全把我当个共产党员来使唤了。我也懒得和女人计较，爱咋咋地吧。

我的这次车祸，就这样神速地处理完了。当然，只是我没什么事情了。估计中介和保险公司那边，还需要折腾上一段时间。第二天，去小斌他们那里串门，顺便和他们提了一下，他们都觉得我现在是福星高照。具体分析了一下原因，好像是菲在我身边以后，我就越来越顺了。“不会吧，你们还信这个啊。就不能说，是我自己的运气来了？”我不服气地说。

“就你？来了德国就开始发烧，还敢说什么运气？我看你和德国就是犯冲！”小斌是“菲运论”的创始人，完全把我看成一个应该打倒的对象。
“就是就是，你可要好好看住了菲，千万不要让她跑了。她要是跑了，你估计就得回国了。”马克思身边有个恩格斯，小斌的身边有个良子。

“我靠，这么严重？你们把我想得也太一文不值了吧？”我还就是不信这个邪。“再说了，咱们一起来的人里面，好像谁也没遇到什么坎儿啊，都挺顺的。”

“你还不知道？”良子的话，让我有点惭愧。这段时间尽顾着自己的事情了，同学朋友间的事了解地甚少。

“怎么了？”我赶紧问他。
良子叹了口气，说：“老钟这几天可是挺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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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老钟的郁闷

谁都不可能一直是一帆风顺的，老钟这几天就不太顺。据良子说，他真是有点太背了，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要不，咱们去看看他？”我问良子。
“也好。和他聊聊，也许他心里能好受点。”良子叫上小斌，我们三个人就上楼找老钟去了。

瞿龙不在，老钟看上去明显地憔悴了。“最近怎么样？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一进门就问。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把老钟折腾成这样了。

“先坐先坐。你小子最近春风得意，我可比不了啊。”老钟倒是开起我的玩笑了。
“别逗了，我能有什么得意的。你到底怎么了？”有点脸红，好歹也算是同窗，最近真是联系太少了。

老钟看看小斌和良子，“又是你们两个说什么了吧。”
“大家都是兄弟，说出来怕什么的，有什么事情一起帮你想办法呗。”小斌这话挺义气。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那个留德审核部太不是东西。”老钟转向我，开始聊起了他最近的烦心事。

我们来到德国的时候，留德审核部才刚刚成立，并没有要求所有到德国留学的人员都必须通过它的审核。所以，我们很幸运的免去了这道繁琐的手续。审核部创建之初，审核过程相当严格，据说，为了确保材料的真实性，德国人会专门打电话到学历上所标明的各个学校去询问。面试也是相当严格，那时很多想留学德国学生，基本上到了谈审核部变色的地步。

到德国后不久，我们被告知，需要补办手续。面试，可以免除。不过学历还是要通过审核才可以。这个好办，我们只需要把材料寄到审核部，等待审核证明就可以了。这个政策算是很优惠了。我和菲的材料大概是寄去后两个月左右就得到了审核证明，证明我们的学历真实有效。有时候真是替国内的那些公证处感到悲哀，他们公证过的东西，完全得不到别人的信任，还公证个什么大劲儿啊。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和菲那么顺利地得到了审核证明，有些人被审核部告知需要补充材料，有些人等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老钟补充了两次材料，等了差不多也有四个多月，竟然一点消息没有。

“急死我了，”老钟说，“我让家里人往审核部打过电话，家里人说人家就是让你等，别的什么也不说。那天我急得自己往审核部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一样。”

“他们也没给什么理由？”我问。
“没有原因。就是让你等。我本来打算七月份就开始申请大学，现在只能拖着了。再过段时间大学的申请日期就截止了。真TMD郁闷。”

“哦，对了，我听到个消息，说是审核部也有人收钱造假，结果被查了，那些被当事人审过的材料都要重新再审一遍。”小斌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算是给老钟一个安慰了。

“你说这事就够闹心的了，前两天，我自行车的闸线儿又丢了。”老钟喝口水继续念叨。

我们每一套房子在整栋大楼的地下室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仓库，可以放一些平时不用的杂物，每个小仓库之间用木制的栅栏隔开。由于，楼道里不让停放自行车，我们一般都把车存放在各自的小仓库里。要想进入仓库，首先要有大楼入口的钥匙，其次是那个小仓库的钥匙。一天早上，正要骑车去上课的老钟忽然发现自行车的闸线没有了。车子的其它零件完好无缺，仓库的锁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那天，老钟没有去上课，而是坐在家里生闷气。

“我最先怀疑的就是瞿龙。因为，只有瞿龙才能够不留痕迹地进那个仓库。”老钟很肯定地说。

接着，老钟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大致就是，瞿龙这人一天到晚没一句实话，成天说家里有权有势有钱，还一天到晚和别人借钱花。这次肯定就是他干的，别人干不出这么龌龊的事。老钟又说了一些瞿龙最近吹过的牛。还说，瞿龙前几天向他借钱，说是有些急用。结果，两天后，瞿龙就买回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估计借的钱就是干这个了。正担心他不还钱的时候，瞿龙的笔记本没有了，钱也还回来了。问他笔记本电脑哪里去了？瞿龙的回答是送人了。后来，老钟听托马斯说，那天瞿龙拉着托马斯帮他把电脑退货了。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人穷志不能短啊！看人家德国人善良，你就耍着人家玩？这样，总有一天把人家耍急了，不跟你玩了。留德审核部不就是这么才成立的吗？”老钟越说越激动。

“别生气了。那个瞿龙，打一来我就看他不怎么样。”良子也不喜欢瞿龙。“这人虚头巴脑的，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的样儿。老钟，你以后可要防着点儿他。”良子很少说人坏话，这次瞿龙是犯了众怒了。

听着老钟念叨，我在一旁也是感慨良多。自行车的闸线，不是一个值钱的东西，丢了，也不值得报警。就算是警察真的来了，第一个怀疑对象一定是瞿龙。自己人窝里斗，真是觉得给中国人丢脸。大家这样怀疑瞿龙，也不是没有任何根据的。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经常给人落下话柄。有时候，真是不知道他来德国到底是上学的，还是捣乱的。

钥匙开门的声音。看来是瞿龙回来了。我们相互看了一下，“你可别因为这点事儿，撕破脸啊。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住呢。”良子嘱咐了老钟一句。
“放心，不会的。”老钟苦笑了一下。看见瞿龙进来，又说，“听说，过几天是云的生日，他们要请客，你们去不去？”
“当然去啊。我情人生日怎么能不去？”小斌又开始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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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生日聚会

云可是被刚哥视为至宝。这不是，为了给云过生日，刚哥把所有人都请去了。结果，因为他们的房子不够大，把生日聚会的地点，直接搬到了小斌这里。云这个女孩子性格很开朗，没事喜欢和我们说说笑笑。刚来没多久，就和我们混得很熟了。小斌一口一个“情人”的叫着，还好是自己兄弟，不然，估计刚哥肯定不乐意。

我一进门就被小斌他们拉去喝酒了，冰箱边上放了好几十瓶啤酒。“你们打算要灌倒谁？”我警觉地看着小斌。
“谁过生日灌谁啊！”良子说。
“不会吧，灌个女孩子，不合适吧。你们这帮人太龌龊了！”我也装了一回正人君子。
“滚，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过生日的喝不下去，自然还有一个替喝的，你急个什么劲啊？”小斌原来是瞄准了刚哥啊。
刚哥和云算是很能喝的一对了。刚哥吃饭的时候都是要喝啤酒的。有时候，在家里玩游戏也随手打开一罐啤酒当饮料喝，颇有些德国人的风格。云在女孩子里应该算是能喝的，经常和小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到夜半时分。有时候我们几个边喝酒边猜拳，玩一些“两只小蜜蜂”或者“美女、英雄、色狼”之类的游戏。

刚哥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我们在算计他。不一会儿，两张桌子拼起来的餐桌就摆满了刚哥的劳动果实。自从那次春节以后，就没再有过类似的活动了。这次真是托了云的福。

“来来来，都坐吧，开饭了。”刚哥招呼着大家落座。
我和菲坐在一起，“我过生日的时候，可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倒是被气饱了。”菲看着我说。
我知道，她是怪我在她生日那天和她发了脾气，“那不是有特殊情况嘛，以后不会了。”我赶紧陪着笑脸道。
我们的对话让良子听见了，他冲着菲笑嘻嘻地说：“人家是给未来老婆过生日，你也想啊？”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良子要倒霉了。不过，最倒霉的是菲手上的那双筷子。一瞬间，它们就由一双变成了两双，真不知道菲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去打良子的。女人生气还真是恐怖啊！挨了打的良子，还要灰头土脸地去换筷子。我在旁边看着，呵呵地傻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大家都坐下了，刚哥托着生日蛋糕出现在房间门口，关灯、唱生日歌，大家的行动不约而同。也许因为身在异乡，人真的容易感动，泪水静悄悄地从云的脸上划过。“哭什么啊，来切蛋糕啦！”云这一哭，刚哥有点慌乱。我们也赶快附和道，“切蛋糕了，切蛋糕了！大好日子，别哭了。”

切了蛋糕，自然是一番吃吃喝喝。虽然条件差了点，我们倒也还是乐在其中。云的酒基本上都是刚哥代劳的，结果，他果然被灌趴下了。看着他在卫生间对着马桶狂吐，我们有点于心不忍。转头看看云，她也是一脸无奈。刚哥今天晚上实在是有点逞能。“来啊，继续。谁怕谁啊。”靠，吐完出来，他居然还这么横！为了不让他再去吐一次，我们赶快服输，“你强，我们怕你了，先躺那边歇会儿吧。”
“哦，那好，你们继续。”看来他还没醉。还能知道有个台阶儿，赶快下。

和小斌安顿好刚哥后，我看见老钟拉着良子和云在一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也确实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这几天的烦心事。折腾一晚上了，有点累。我叫了一下正在和其他几个女孩子聊天的菲，“我要回去了，你走吗？”犹豫了一下，菲说：“你先走吧。”“哦，好。”估计她是觉得和我一起走，让人误会更多吧。我想着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菲也回来了。“你们今天成心灌刚哥啊！”一进门，菲就质问我。
“哪儿啊，他自己非要逞能。什么都替，能赖我们吗？”这种辩解还真是没什么力度。
“云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你们还不让人家过踏实。刚哥都醉成那样了，你让云怎么放心啊。”菲还是不依不饶。
要说这女孩子还是想得多，我们几个只是想着尽兴了，根本没有替云考虑。现在想想，确实挺对不住她。“就这一次，大家玩得高兴就好了。估计以后都各奔东西，这种机会就越来越少了。”我赶快把话题岔开。
菲听了，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回房间了。

我其实喝得也不少，洗漱一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铃声大作。跑去开门一看。小斌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赶快穿衣服，跟我出去，老钟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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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不眠夜

“你别急，到底怎么了？”我跟着小斌一边向楼下跑，一边问。
“老钟喝多了。先是拽着云不撒手，说个没完没了。接着就直接冲着我们骂，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下来。我们就聊会儿天的工夫，他自己就跑出门去了。等我和良子出去找氖焙颍丫灰蝗和寥烁ё×恕Ｎ颐堑掠锒妓挡磺宄，赶快来叫你了。”小斌说着，越跑越快?br>
冲出楼门，很远的地方，我就看到一群土耳其人围成一圈。夜晚的德国本来很安静，他们一群人的声音也就显得更加嘈杂，让人心烦意乱。跑到他们跟前，老钟和良子被围在当中，看看老钟，他倒是好像没什么事儿一样，两眼一眯，大有要睡着的趋势。就是苦了良子，拼命地扶着老钟，还要被土人推推搡搡，非常狼狈。良子看见我，恨不得眼镜片都亮了一下，“你可来了！”

我苦笑，就怕老钟出事，他还真就不让人省心。他这段时间心里不痛快，晚上又喝了点闷酒，才会那么快就醉了，平时他的酒量也是很大的。本以为，有小斌他们，老钟就是喝多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他居然能跑到外面来闹了。

“你没事吧？他们没动手吧？” “倒是没打人。”这时候，我们几个都有点怕。要是真打起来，我们哪里是这一群人的对手啊。
“要不要叫警察？”小斌在旁边说。
“我先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和土人们说了几句，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老钟从楼里出来以后，就在街上乱窜，见到路边停的汽车就使劲地拍。幸亏他只是用手拍，没动用什么工具，那些车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车是这几个土人的，他们自然非常不高兴。他们过来拦住老钟的时候，老钟还用典型的德国国骂，甚至还有英文，问候了他们一下。幸亏良子他们发现的早，要不然老钟一定会挨一顿臭揍。

“你们也看到了，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请你们原谅他吧，实在对不起。”我也只能说这些了。
“叫警察吧。”土人群里有人说话。
“叫警察也没什么用。”另一个土人说。
“是啊，叫警察处理，会很麻烦啊！”我跟着附和，其实，我从来也没和德国警察打过交道。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而已。

“求求你们了，我们是学生，如果叫警察来处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上学。你们的车也没有什么损伤，这次就让我们走吧。”卑躬屈膝，我算是体会深刻了。幸亏是夜里，街上的行人不多，不然，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找个地缝钻下去。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求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身而退。

软磨硬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土人们总算也烦了，警告了我们一下，散了。等他们都走了，我和小斌帮着良子把老钟抬回了小斌的住处。刚哥这时候已经醒了，云坐在他旁边。

“老钟没事吧？”看样子，刚哥已经通过云，知道了老钟晚上的表现。
“没事，就是喝多了，跑外面吐去了。”良子现在恢复了平静，脑子也转得开了。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别出什么岔子。”云在旁边插话。
“都说出来，应该就好点了吧。今天晚上你倒是当了回知心姐姐。”事情过去以后，小斌的幽默感又回来了。

刚哥和云回自己的住处了。老钟占了小斌的床，睡得像头死猪。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们三个都没什么睡意了，又拿出了几瓶啤酒，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伴着老钟如雷的鼾声，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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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最毒妇人心

早晨六点多，头晕脑胀地回到自己家，刚打开门，“你回来啦？”菲一下子跳到我面前。

“啊，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吓了我一跳。”本以为回来后悄悄地回房睡觉，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还吓了你一跳呢？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小斌叫你的时候，我就醒了。一直睡不着，生怕你们出什么事情。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也不敢出门去找你们，怕给你们添麻烦。”泪花在菲的眼睛里闪动。“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夜都没回来？”

看着菲的黑眼圈，心疼。早知道这样，夜里完了事就直接回来了，一阵后悔。“没事了，就是老钟喝多了，跑到外面去溜达，我们找了他半天才找到。回来后，在小斌他们那边聊了一会儿，所以现在才回来。没什么大事儿。”我轻轻拍了一下菲的头，“看看你，眼圈都黑了。赶快去睡吧。今天就旷次课吧，在家休息一下。我可是困死了。”

“你在那里呆着难道就不想一下我吗？害我在这里白白担心一晚上！”菲听到我没事，情绪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丫头这样紧张我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醒了。不然，肯定先回来和你报告一声。”

“切，谁稀罕！睡觉了。”菲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转身回房。

蒙头大睡到中午，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了。起床一看，才12点多。喝了酒熬夜以后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头有点痛，也许洗个热水澡会好点，我想。菲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好像还没起床吧，这丫头平时挺能睡的，昨天一夜没睡好，真是难为她了。赶快洗完澡，去买点菜，晚上做点好吃的，慰问一下她。

推开卫生间的门，“啊——”一声尖叫，我的头嗡的一下。菲正躺在浴缸里瞪着眼睛，张大着嘴巴，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出了卫生间。

“你怎么不锁门啊！”我背冲着卫生间，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高声叫嚷。
“哪来的钥匙啊？”菲的声音穿透力更强。
啊，对啊。自从搬进来以后，卫生间的钥匙就没找到过。我去问过房东，她也没给一个解决方法。我和菲一直都是靠提前通知，排队使用卫生间的。今天头痛得连这个都忘了，可见喝酒误事啊。不过，我刚才光顾着向外跑了，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不对，一堆泡沫下面菲的身体还是隐约可见的，嘿嘿。

“赶快关上门啊！”菲的又一声尖叫，把我拉回到现实中。
“哦。”背着身，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回自己的床上躺着，继续回想刚才发生的香艳场景。

不一会儿，菲洗完澡出来。刚换好衣服，她就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我的房间。很明显，兴师问罪来了。

“你洗澡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她了，我要先声夺人。
“你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告诉你。”菲果然中计。
“那我不是累了吗？头疼得厉害，又睡不好。本来想去洗个澡，又被你吓了一跳。现在头更疼了。”苦肉计一般在这个时候能够起到转移视线的效果。
“你头很疼？我帮你揉揉吧。”菲关心地目光让我想拒绝都难啊。
“好吧。你帮我揉揉这里，还有这里。”我随便指了几个地方，暗自庆幸，孙子兵法运用得当。
“这里是吧？”菲走到我身后，问我。
“嗯！”我在前面偷笑。

“唉唉唉，唉呦！啊。啊——”我从椅子上蹦起来，还是没能逃脱菲的魔爪，“饶了我吧，我错了。啊——”我的一只耳朵，还在菲的手里。
“看你还敢不敢胡搅蛮缠！你闯进来，还赖上我了？”菲又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啊——”惨叫持续不断。

什么孙子兵法，都是胡扯。最毒还是妇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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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高强度训练

进入夏天以来最热的一个下午，我坐在大学语言中心的一间教室里，看着周围的二十几个中国同学，心里荡漾着一丝激动。从今天起，我就要为DSH考试而努力啦！看看旁边的菲，也是一脸“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表情。据说，报名这个语言班的人数一直在不断增加，到最后，报了将近60人。结果，不得不分成两个班进行授课。丽和肖被分到了另一个班，我和菲在这个班里认识的人就只有张磊了。

进门的时候，我和张磊打了个招呼，顺便聊了几句。据张磊说，我们这个班很多人他都认识，德语水平都不错。这个班的整体水平，应该高于另一个班。“哦，那我们也算是混进高手们的行列了？”我调侃了一句，算是对自己有个正确的认识吧。

第一堂课的老师是一个看上去不到30岁的德国女人，据她自己介绍，是语言中心聘请的老师。后来才知道，语言中心的正式人员编制，也就是不到10个人，其他的老师都是外聘的，就和国内的合同工一个性质。

课程的内容是听力训练。一开始听的东西并不复杂，多多少少我还是听懂了一些，可到了后面，我就几乎只能听懂一两个单词了。听不懂的时候，我开始东张西望。发现张磊聚精会神地听着录音机里放的内容，菲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还记录着什么，其他人也基本上算是镇定自若，果然都是高手啊。不知道，我这样的水平在他们眼里会不会被视为滥竽充数呢？本就听不懂，再加上胡思乱想，最后一段听力练习，我基本上什么都没听进去。

“流，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居然被点名回答问题。
“对不起，我没有听懂。”我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脸上有点发烧。
幸亏我的耳朵不好使，没有听到其他人的窃笑，只听到了老师简短的鼓励，“这段确实比较难，我想你们以后会好起来的。”

张磊自信地举手回答问题。虽然最后并没有完全回答正确，但是，他依旧赢得了老师和其他同学，包括我，赞许和钦佩的目光。对比相当鲜明，一个是什么都没听懂，一个是流利地回答问题，我们的水平分明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真想不通，方老师为什么要把我分到这个班。

脸上的热度一直保持到了下课，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再回到教室，方老师已经坐在了教室前，正和张磊聊天呢。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怎么样，刚才上课的感觉如何？”方老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好。”我实话实说，“有一段根本什么都没听懂。”
“第一天，肯定会有点不适应。这种训练就是要你适应DSH考试，不可能循序渐进。从一开始，我们就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你那么聪明，肯定行。”自从那次在方老师家帮他摆弄了一下他那台旧电脑以后，方老师就一直夸我聪明。也不知道他真的是这样认为，还是纯粹对我的鼓励而已。

“哦，我努力吧。”语言学校里，我一直都是全班的榜样，如今到DSH班里，第一天上课就被打击了一下，很难解释我现在的复杂心情。有点后悔，有点不服，有点彷徨，还有点踌躇满志。

坐回自己的座位，没有和旁边的菲说话，直愣愣地盯着桌上刚发下来的那叠材料。菲好像想和我说点什么，看到我的样子也没有开口。

语法是方老师的上课内容。这我还能磕磕绊绊地跟着进度听课，虽然有些语法我还根本没有学过，但照葫芦画瓢的本领，我倒是很高超，练习题做得还算是勉强及格。唉，现在我的目标居然降到了勉强及格的程度，不禁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听力课时，没听懂多少自然也就不觉得累。语法课，跟着方老师的进度，才发现原来上课也可以这样紧张。一堂课下来，身心疲惫，感觉时间就像是被压缩了一样，一个半小时里我们做了足有十几页的练习，包括对答案和讲解。

“今天差不多就这样了。”方老师的话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是第一天，你们可能还是有些不适应，过两天我们几个老师打算，还要把强度加大，尽快让你们进入状态。DSH考试其实不难，无非就是考你们掌握德语的熟练程度。只要跟着进度走，咱们争取全班都考过去！”方老师最后还不忘给我们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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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吃小灶

强化训练班的课程已经开始一个星期了，我一反常态地坚持着课前预习、课后复习的良好习惯。可惜效果并不明显，很多时候，还是感觉上课时比较吃力。丽和肖为了全力应付强化班，语言学校那边已经不再去了。米歇埃尔为此很是恼火，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我们水平不够去DSH考试”的观点。缺课的人多了，小米讲课的进度就放慢了，课也上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不过，我还是坚持着去上课，只是为了，每天去强化班之前，能够多听听多说说德语，算是一种热身吧。

上完了小米的课，和菲一起在大学的食堂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要赶去上强化班的课了。
“这么大热天的，谁都不容易啊。”我一边往语言中心走，一边和菲说话。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没搭理我。
“嘿，你想什么呢？”我问。
“啊，我想问问方老师，能不能给咱们补补课。”
“现在每天八个小时的课，你还不嫌累啊？”这丫头想把自己累死吗？我想。
“我就是觉得现在咱们上课这么吃力，需要想想办法。”菲看来是认真的。
“再看看吧，我觉得慢慢会好起来的。”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坐在教室里，一边擦汗，一边又挺过了一个下午的课程。今天没有语法课，没见到方老师，菲的想法也就没能实现。
放学时张磊走过来找我。“觉得上课吃力吗？”
我愣了一下，“还好吧，有些东西以前没接触过，需要回家慢慢看。”
“我也问过丽和肖她们，她们说比较吃力。其实，我也有些地方，觉得不太适应。”张磊这话没什么头绪，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正想和方老师说说呢。看看有什么办法。”菲在旁边搭话。
“我和方老师说过了，希望能在周末开个小灶。他说，要开就多几个人。所以，我来找你们了。看看你们有没有兴趣。” 张磊一付正中下怀的表情。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和菲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吗？看来，这次也是非去不可了。连周末都要学习，我还真想找个地方哭一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菲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了。我要是不去，先不说张磊、方老师那里，菲这里就没办法过关。结果可想而知，我的周末时光，以后就要在朗朗的读书声中度过了。真不知道，他们都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回家的路上，菲倒是很高兴，一边回顾着居然如此离奇的巧合，一边又盘算着，周末上课回家能吃什么好吃的。

“你倒是舒服啦，回家就等着吃。我上了一天课，回家还要做饭。很累的啊。”我有点不爽。
“别急，我从今天开始，认真学习做饭。以后就可以帮你啦。”
“哦。”我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下，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哈哈，一定要尽快搬掉压在头上的“做饭”这座大山。脑子里出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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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报纸

星期六，小灶的第一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收拾停当出发，八点钟到达方老师家，他那个小屋子里面已经很拥挤了。张磊、丽、肖和几个也在强化班上课的同学，加上我和菲，一共是十二个人。方老师一个人给我们讲课，进度依然很快。但毕竟方老师用中文给我们讲课，听起来，要省力一点。所以我感觉没有强化班那么差。

下午五点钟下课，头晕脑胀，居然还有明天要交的作业。连张磊都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其实我比你们还要辛苦。你们只需要看我给你们的材料。我可是要从大量的材料中，挑出这几份材料来。我比你们做的东西还要多出很多。”方老师也看出了我们的疲惫。“坚持一下，咱们共同努力，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到时候，大家都考过DSH了，咱们一起包饺子吃。”

饺子不是重点，考过DSH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方老师的一番鼓励，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在座的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收拾东西，回家发奋去了。

和菲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后不去上语言学校的课了。偶尔去听听，把它当成去放松，闲聊，熟悉德语，反正现在的进度很慢，等DSH考完以后再去，也不会落下太多。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总体来说，我感觉自己的德语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听说读写的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但是，对于DSH我还是没有什么信心。

“其实，语言这东西就在于熟练，各种各样的形式都见过了，心里自然就踏实了。你们现在可以多看一些德国的报纸，了解各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同时，也了解一下当今德国的时事，这对DSH的阅读和作文有很大帮助。”方老师并没有正面回应我对DSH的疑惑。

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对方老师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怀疑了，基本上是言听计从。这次，我也是毫不犹豫地坚决执行。我当即决定，以后每天都要买一张当天的报纸作读物。每天近两块欧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看来以后还要更省吃俭用一些啦。

一个星期的报纸买下来，报纸堆了厚厚得一大摞，真正读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主要的时间，都花在读体育版上了。倒是菲，每天还花些时间看看政治时事，查一些见到的生词。对门的托马斯过来蹭饭之余也会翻翻报纸，关心一下德国的大选。我这份报纸真是造福众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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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DSH考试

明天就是DSH考试的日子，这段时间的努力也该有个结果了。DSH考试中可以带一本德德字典，就是用德语解释德语的字典，有点像国内的新华字典或者辞海。德国书店里的新书都价格不菲，我是不打算去买了。别人曾送给我一本旧的德德字典，我和菲一直共用，但好像和考试要求带的字典不太一样，我打算将就着用了。菲去买了一本考试指定的字典。

一本字典、一只铅笔加一块橡皮、一支圆珠笔、一把尺子、还有护照，所有的考试用具都准备齐全了，去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好像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准备好。再起来，看一下。好像没什么了，继续睡吧。

还是睡不着。是不是因为睡得太早？看看表，快12点了。明天要7点起床，还是赶快睡吧。想当年，我高考时也没这么紧张过。其实，我也不觉得紧张，也许是因为明天能检验一下自己的真实能力，精神有点亢奋吧。支起耳朵听听，好像菲的房间里很安静。

听说，牛奶有助于睡眠，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喝完后，继续回到床上躺着，开始数羊……

闹钟响得震天动地，我哈欠连天地起床洗漱。不记得昨天数到第几只羊才睡着，反正五百多只的时候，我还很清醒。

菲起得比我早些，她已经在吃早饭了。“快点过来吃东西。”她催我。

“不吃了，吃完东西，容易犯困。”我伸伸懒腰。
“多少吃点，要连着考4个多小时呢。”
“哦，好吧。”我一边漱口，一边支支吾吾地答话。

随便吃了口早饭，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把那本旧字典给我用吧，我用着习惯。”菲突然对我说。
“怎么了？不是说好我拿旧的，你用新的吗？”旧字典不是考试指定的字典，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考场上用。
“我习惯用旧的了。”菲很坚决地和我换了字典。

考试的人很多，为了考听力时能听得清楚些，我和菲选择了很靠前的位置并排坐下了。就是坐着，也没怎么说话。考试的中国人很多，为了避嫌，监考的老师安排了一些外国考生坐在中国人之间，我和菲的中间也被安插进一个土耳其人。排座位时，监考的老师盯着菲的字典看了很久，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力考试还算是顺利，难度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只不过，读文章的那个老师语速很快，有点故意刁难的嫌疑。

语法自然是强项，做起来得心应手，我都快做完了，旁边的土人好像才做到一半。看看菲，好像做得也挺顺利。

阅读理解的题型有些变化，难度提高了，有些题目的题意我都没看懂。现在，字典就派上用场了。正想着，一个监考的老师走到菲的前面，拿起她的字典，翻了几下，和菲说了句话，就把字典拿走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那本字典真的不让用？会不会算菲作弊啊？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时地看看依旧在做题的菲。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好像没有什么后续事件了，我才静下心来。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把字典收走而已，不然我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了。不过，没有字典会不会影响菲的考试呢？

阅读考完，我看着菲，菲冲我笑笑，示意没什么问题，我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最后的作文写得还算顺利，作文题目和德国的学制改革有关，这段时间的报纸没白看，算是多多少少派上了些用场。

收卷子的时候，监考的老师又把字典给菲送了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出了考场，菲告诉我，监考的老师和她说了那本字典不能用，就把字典拿走了，好像也没记她的名字什么的。估计不会被认为是作弊。就是可惜，有几个生词没办法查。

给菲的考试带来了干扰，让我很内疚，早知道我那天也买一本就好了。

“走吧，赶快回家吧，可算是考完了。好好休息两天再说。”我拽着菲就往外跑。
“等等，我去问问什么时候出成绩。”菲朝正在整理试卷的老师走去。

考场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向外流动，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试卷。我才懒得理，恨不得赶快回家睡个好觉，再和小斌他们踢场球。这段时间，一直没和他们踢球，终于可以爽一下了。

“走吧，”菲走过来，“他们说，最快也要一个月，到时候会写信通知的。”
“哦，好！那回家吧。”

骑上车，菲问我，“考得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都蒙着写了。过不过，看运气吧。”对于考试的概念，我一向如此。“你呢？”
“也没什么感觉，就是刚开始的听力，觉得挺难的。”菲再没和我说起考试的事情。

schwert

四十二、后DSH时期

考完DSH以后，我和菲就又继续每天早晨起来去语言学校上课。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出现在语言学校了，见到小米的时候，他好像很高兴。

因为，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少，现在我们的教室已经转移到了一个比原来要小得多的房间了。小教室里坐了六、七个人，小米讲课也无精打采的，他倒是对我和菲的回归比较感兴趣。

“听说，你们去考DSH考试了？考得怎么样？”小米一付等着听坏消息，然后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其实，考DSH之后，我和菲一直都回避谈论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没底，还是因为字典事件对菲有歉疚。
“还好吧，比上次你考的那次感觉好多了。”我可不想让小米看笑话。
“哦？是吗？我听说这次的听力考试挺难啊！”小米不依不饶，悻悻地追问。
“是不容易。”菲在旁边搭话。
“我早就说过，你们的水平还不够去考DSH。”小米好像抓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奋。
“但是，我们已经考了。”菲笑笑说。
“是啊，看起来是这样的。”小米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接着无精打采地讲他的课。

在我和菲一直没去上课的这段时间，不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多，坚持上课的人就剩下老钟了。据老钟说，有一次，甚至只有他一个人对着小米，小米都快成他的家教了。我开玩笑说，“好啊，大家的钱都花在了你一个人身上。你应该感谢所有不来上课的兄弟姐妹。你得请客啊！”

小斌和良子自然是属于坚决不去上课的。我劝过他们，他们说，去了也听不懂，不如自己在家看书了。至于他们在家是不是看书，可想而知。刚哥有时会去上上课，不过，那完全是为了陪云。有时候，连云都不想去的时候，他自然是乐得清闲了。

回到了没有DSH的日子，一切如常。下午又有时间踢球了，晚上又有时间和小斌他们喝酒、闲侃了。我和菲到德国电信报装了一部电话，以后往家里打电话也方便了。DSH的考试结果，好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与我无关。

风平浪静的时候，总会出现那么一点小波折。这次的波折是语言学校的一封信。我们所有人，在同一天收到了来自语言学校的同一封信。大意是，如果我们继续大批量地缺课，中介公司将会和移民局取得联系，采取措施。当头棒喝之后，他们还有一项安抚措施，语言学校给我们找了一个中间人，希望通过她的沟通，了解我们目前多数学生不去上课的原因，解决当前的困难。这个中间人是个中国女人，学校给我们安排了一个见面的时间，是两个星期之后。不过，这段时间里，学校要求所有人都要去上课，不能再有无故缺课的情况出现。

于是，在课堂上，小米重新又见到了久违的小斌和良子等人。好像，他对小斌他们的记忆，要追溯到那场我们拿了冠军的球赛了。小教室一下坐了这么多人，感觉有点拥挤。小米倒是讲得神采奕奕，虽然，一些人完全跟不上他讲课的进度。现在听小米的课，我觉得比较简单，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那种高强度的讲课方式了吧。可小斌他们就不同了，对于小米讲的东西，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概念。这样的一个上午，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刚下课，小斌就叫着下午要去踢球。踢球，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可心中总是对他们现在的这种状态有着隐隐的担忧。

加菲猫

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终于让我一路追到这里....见到了传说中的沙发...

pferdchen

不错不错，一路追随到这里了。人呢？。。。

墨斗鱼儿

这么长的故事？？

yvonneyangw

看完了。好像还没结束
是楼主的亲身故事吗？继续继续啊～
佩服写这么长故事的人
好多细节记不住

ingigihome

alles klar

加菲猫

刚刚在MOP上看到这个帖子了,据说是原贴,直到四十五.为了防止侵权的嫌疑把地址贴一下http://dzh.mop.com/mainFrame.jsp ... ub_5736214_0_0.html

nebelstreif

觉得Schweinfurt这个地名很酷，猪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