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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逃——遭遇双性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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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26 22:3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狮子座

我叫小宇。七月底出生的狮子座女子。星座书上说,狮子座的人经常容易感到孤独。虽然狮子座对自己充满自信,近乎自恋。但是却很孤独。

同时我的血型又是AB型。我没有看AB型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但是朋友告诉过我,那是一种极端病态的血型。

充满兽性的狮子座里混杂着极端病态的血型。这两种元素构成了一个我。

其实我只是孤独。

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找不到可以打的电话。

这种孤独是天生的。据说母亲生我的时候旁边没有人。我被浸泡在鲜血中,然后被同样沾满鲜血的手抱着。
鲜血是一种纪念。
稍微长大一点,母亲对我说,你的出生是一场劫难。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劫难是什么。我不说话。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母亲。她抚摸我。她的双手总是通红。我怀疑那是鲜血的颜色。虽然我没有说。
心中忽然有了这样一种定义,鲜血,就是劫难。

我一直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想象着他的样子。英俊、冷漠、没有温情。却给了我生命。他爱母亲,却又抛弃她。
在我幼年的时候,父亲是禁忌的话题。每次我问母亲有关那个我没见过的男人的时候,她就会拼命的干活。洗衣服,用木棒歇斯底里的敲打浸泡在水里的衣服。溅起的水滴弄的满屋子都是。我擦地。我不理解母亲的举动。又问,我爸爸呢?
不知道!死了!不回来了!
母亲的歇斯底里让我害怕。但是这种恐惧不能阻止我的好奇心。
我朝她大吼,告诉我!告诉我!

她举起木棒,朝我劈头盖脸的打,你还问,叫你别问为什么不听话!再问我就打死你,打死你!

我从不躲避。昂着头迎接母亲的棍棒。我从不叫喊。狠狠的咬着稚嫩的嘴唇。直到出现血痕。

母亲累了。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
在一片死寂中,我听到了鲜血流淌的声音。

母亲站起来,用那双通红的手抚摸我脸上的伤口,疼吗?
我不说话。她吻我,潮湿的嘴唇在我的伤口处轻轻蠕动。我轻微的躲开。因为疼。

我的童年给我留下不好的回忆。没有温存。母亲只有在打完我之后才会吻我。她只吻我的伤口。我多想浑身伤痕。吻,是唯一的母爱。

13岁的时候我学会抽烟。那时候我在学校吃饭,母亲每天给我三块钱的午餐费。我会省下这些钱给自己买烟。很快的抽完然后在自己的胳膊上捻灭。回家的时候给母亲看。母亲骂我,她哭,泪水打在烧烂的肌肤上,然后她吻着她的泪水,吻着我的伤疤。

之后她不再给我钱,她说宁愿让我饿死也不再让我伤害自己。我就向同学借。很久不还的时候同学的父母就会一起找上家门。我看着母亲从一个布袋里拿出钱。然后说对不起。

关上门之后她打我,边哭边打。她说我和父亲一样,都是没有人性的。打完我之后又吻我。

从此之后同学不再借给我钱。母亲依旧不给我午餐费。我学会了偷窃。偷母亲布袋里的零钱。然后去买烟。我趁母亲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偷偷的打开她的布袋。一毛一毛的数出三块钱。我不明白那个不大的布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零钱。好像永远也拿不完。
母亲一直没有发现我在偷钱。她以为我不再抽烟,不再伤害自己。
其实,她只是没有看到我的伤口罢了。

后来我知道,那些零钱,是母亲每天在街上捡扔掉的酒瓶易拉罐之类的垃圾换来的。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偷过钱。也没有再抽烟。母亲,也没有再吻过我。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花开无语

其实乐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进大学的。而且是她向往已久的专业。她考的是美术系。乐言不在乎什么名牌不名牌。只选择自己喜欢学的。这样最好。据说现在名牌大学的高等生多的广告牌子掉下来都能砸死一片。她可不想把自己年轻的生命葬送在广告牌子底下。
所以,她的大学并非名牌。专业也算不上好专业。但是她却喜欢。

乐言一直怀疑阅卷老师的精神是否有问题,要么就是脑子让驴踹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可以考进大学的理由。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乐言曾一度的狂笑不止。以至于老爸老妈怀疑自己的乖乖女儿的精神出了问题。可是乐言这才更加深刻的理解了初中课本中范进中举的心情。她也一度认为自己是现代版的女范进。

不管怎么样,考上大学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乐言的家庭条件很好。父母都是高级干部。从小衣食无忧。乐言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专业,然后在大学里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有个安稳的家庭。她的老公要非常的有钱。这样才能养的起她,让她专心的在家里画画。她画画不是为了出名。仅仅是一种喜好。就好象很多理科生喜欢写作一样。他们永远不会写出什么名堂,但是却一直在写。网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有稳定的工作,且收入不菲。可是一直在BBS上发帖子。不为别的,只为一份放松。

经历了高考,乐言最害怕的就是紧张。所以,她要在以后的四年大学生活中好好的放松,那个男朋友也一定要幽默诙谐高大英俊才华横溢。这样才配的上我嘛!乐言咧着嘴傻呵呵的笑。样子很可爱。

美丽的女孩子做什么样的动作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就是,大学在外地。在另外一个不算遥远但非常陌生的城市。乐言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呵护。第一次离开家门她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依依不舍的情绪中似乎还有许多新鲜感。离开父母之后,他们害怕我在外面过的不好,一定会给我很多的钱。有了钱,我还怕什么呢是不是?反正学校也不算很远,大不了想家的时候就回来呗!在没有进入大学校门的时候,乐言就早已经打听好了她关心的事情,大学里逃课会怎么样?得到的答案让她欣喜,其实不能怎么样,只要课前去点上名就行,然后可以趁老师板书的时候溜出去。

想到这里乐言又开始哈哈大笑。在床上抱着枕头笑个不停。然后打电话给邻居上高二的小妹,快过来,姐姐要给你一些礼物。一些礼物?呵呵,这个姐姐可真够大方的。
邻居小妹快速跑进乐言的房间,鼻梁上的近世镜还没有扶好。
乐言指了指高三用过的一大堆复习材料,这些送给你了。可是有灵气的。因为我已经成为大学生了。乐言还是傻呵呵的笑。
小妹如获至宝。用麻杆一样的胳膊捧起那一大堆卷子试题。感谢声不断。乐言挥了挥手,小意思小意思。好好学习,不要让姐姐失望哟!

老妈又在屋外唠叨她已经说了N遍的话,乐言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学校离家远。你忘了什么东西我们可不能给你去送。你爸他工作又忙,我也是,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老妈!乐言大声喊。你可不可以不说了,我耳朵的承受力可是有限度的。你可不能让我转学上聋校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妈妈疼爱的责怪着自己的女儿。

乐言一度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
因为心中有爱。
她不孤独。
从来没有人伤害过她。
很多时候。幸运和不幸都是注定的。
我们无力改变。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铁轨

高中要毕业的时候,我打算退学。那个时候我已经很少去上课。白天沿着铁轨拣煤渣。铁轨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我不知道很远是多远。也许就像我的生命。没有尽头。消失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发现。我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是没有记忆的。也就无所谓遗忘。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会沿着铁轨一直逃一直逃。
我习惯了梳离的生活状态。
晚上在一家饭店帮忙。老板给我很少的工钱。但是我却必须要做。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撒谎说学校上晚自习。母亲还是不说话。昏暗的灯光她无法发现我疲惫的神情。

我把打工得来的前塞进一个布袋里。学着母亲的样子把一张一张的纸币伸展开。平整的放在一起。然后把布袋口勒紧。藏在衣柜的最角落里。有时候我会拿出很少的钱买烟。劣质香烟,呛的我嗓子疼,连续的咳嗽不止。但是我却一直在抽。这是我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我把一毛的零钱偷偷的放进母亲的布袋里。我曾经偷过她的钱。我要偿还。我和母亲的性格非常相象。都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我对自己说,等我还清了母亲的钱。我就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上了拣煤渣的生活。时常望着遥远的铁轨发呆。躺在地上看头顶的天空。那是一种忧郁的蓝色。太阳很刺眼。我无法完全看清楚这种忧郁。天空低低的压在我的身上。我不喜欢近距离的注视天空。这种忧郁的蓝让我想自杀。好几次我看见远处驶来的火车都想爬起来横卧在铁轨上。我想象着鲜血飞溅的场面。好象我的出生。我出生在血泊里。死去的时候也一定不会离开鲜血。

生和死,都是一场劫难。只有生活在劫难当中的人才会懂得。

高考的时候我考的一塌糊涂。有几门课程我是写上名字然后交卷。我想象着阅卷老师看着空白试卷的表情。我想笑。猛烈的吸劣质香烟。烟雾把我呛的笑不出来。报复的快感让我舒服。我永远忘不了物理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滚出教室的事情。他那么大声的喊,你给我滚!不要再来上课了!我拎起书包。目不斜视的走出了教室。我感觉到背后的灼热。那是无数双眼睛的焦点。会让一个人燃烧。

无疑我的成绩给班级带来非常差的影响。隐约听说班主任被校长狠批了一顿。活该。伤害我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没有去看成绩。也没有收到任何的证书之类的东西。我把书包书本试卷全部埋葬在泥土中。它们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好象我一样。不合时宜的出现,注定要被埋葬。

双手空空的回到家。母亲看见我,她问,你的书包呢?
扔了。
为什么扔了?!
对我来说没有用,是一种负担。
你不上学了吗?!
我早就不上了,难道你不知道?我考的一塌糊涂,没有拿到任何证书。学校根本就不适合我,那是一个肮脏的地方。
我冷静的应答母亲的问话。听的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好,好,好。不上了,不上了,不上了。
声音颤抖着,然后被寂静埋葬。

我不说话。对着水龙头冲了一下脏兮兮的手。爬到床上。
我听见母亲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印象中她每次哭泣的时候都在打我。但是这次却没有。可我还是感觉到身上的疼痛。那种熟悉的木棒抽打的疼痛。一下一下的。直指心脏。

只是我没有哭。
我看见,母亲泪水打湿了她手中正在缝补的衣裳。汹涌的好象鲜血。那是我心脏里的血液。如此汹涌,恣意流动。找不到出路,在我体内疯狂的流窜循环。

我对着窗口抽烟,猛烈的抽,一口接一口,一支接一支。胳膊上又出现了新鲜的伤痕。疼痛的快感安慰着我。

我被烟雾呛的流出了眼泪。
终于,在十八岁的的时候,我和母亲一起哭泣。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拈花一笑

乐言爱上了自己的学校。每天都在校园里散步。天空真好。阳光真好。蓝天真好。白云真好。空气真好。心情真好。总之一切都好。乐言常常拿着画夹坐在草地上胡乱涂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画什么。手里的画笔却从未停歇过。
心中有梦,为什么不让它在笔尖上流淌。

学校组织摄影比赛。乐言躺在葱绿的草坪上看头顶的天空。大朵的白云在天空中蔓延开来。乐言想,拍什么样的照片呢?人物?风景?建筑?不,乐言坐起来。继续看天空。
心中有梦,为什么不让它在相机中停留。

旁边有一株黄色的小花。花朵很小。几乎不会被别人注意到。乐言走过去,蹲下身子,用白嫩的手指抚摩着花瓣。它是那么小,却充满生命力。它是那么柔弱,却也在阳光下盛开。乐言笑了。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花朵。这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却让乐言那么开心。是的。乐言是一个容易开心的女孩子。她的生活中充满了花香鸟语。多姿多彩。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做苦难和疼痛。就好象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角落里面的人,从不知道快乐和阳光。

宣传栏前面围着满满的一大堆人。争先恐后的掂着脚跟好象在看什么。乐言刚好从宿舍出来,想到图书馆查点资料。突然看到那么多的人围在一起,禁不住好奇心大起。凭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她灵活的钻进了人群中。发现引起如此喧嚣的是一副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恬美,白色的衣群纯洁如天使。纤细的手指在抚摩一朵黄色的花瓣。
照片的名字为,拈花一笑。

乐言差点惊的昏厥过去。照片上的人不是她又是谁呢?她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想立刻离开人群。但当她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照片上时,她稍微的有些安心。继续看照片下面的字。作者的名字叫刘子逸。好潇洒的名字。乐言想。继续往下看。是她的师兄,比她高一届。下面的字乐言没有看清楚,似乎是舞蹈系。再抬头看看照片上的大字:摄影比赛一等奖。

天啊!不会吧。乐言迅速的逃离人群。低着头急匆匆的走。却不小心撞上了人。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夹着校卡。照片上的脸棱角分明充满自信。名字写的龙飞凤舞,但还是让乐言认了出来。刘子逸!!乐言倒吸一口气。缓缓的把头往上抬,大约上仰30度角。终于看到了和照片上同样棱角分明自信十足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好象阳光。很温暖。

乐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样子。
男生笑笑,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堆人,问道,前面怎么了?
不问也罢。这一问差点让乐言气的晕厥。你就是刘子逸了?你应该认识我吧。为什么偷偷的给人家拍照!真恶心!乐言用手推了一下对面的白衬衣,却没有推动。
男生还是笑着,当然认识你。你叫乐言。今年刚进校。美术系的,不是吗?
乐言不说话,她想生气,但是男生的笑脸却让她怎么也气不起来。
男生还是不变的表情,对不起,我应该向你道歉,在未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给你拍了照片。当时是一种情不自禁。如果不拍下来的话,会少了一件很好的艺术品,但如果要走上去告诉你再拍的话,不仅会少了一件好的艺术品。也会少了拍摄的灵感。

这样的理由??似乎不太充分。但是乐言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但又不想看到男生如此嚣张,只是说,反正你没经过我的同意给我拍照就不对!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乐言忽然一笑,她想起了道名寺,道歉有用的话,要……要乐言干吗?

男生一愣,呵呵。今天请你吃饭,算是赔罪,OK?
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笑容可亲的阳光男生的邀请吧。呵呵。乐言不做声,算是答应。

乐言看着白衬衣从她身旁擦过。她好想伸手抓住。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逃

我选择月圆的夜晚离开。是一种纪念。纪念不完美的团聚。

仲秋夜对我而言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只是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买菜做饭。她还是不和我说话。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这个团圆的日子。
很多时候,我们遗忘,只是因为心中有痛。
但是我却没有遗忘,我可以忘记春节。却无法忘记仲秋。
饭桌上,我对母亲说,妈,今天是仲秋节。
母亲的筷子只做了很短暂的停留。然后开始夹菜。她把菜夹到我的碗里。吃饭。她说。我看不见她眼里的神情。
我又说,妈,今天仲秋节!
哦,快吃饭。母亲低头往嘴里扒着米饭。
我一把夺过母亲的饭碗,仲秋节吃什么米饭!应该吃月饼你不知道吗?我大口大口的吃净碗里剩下的米饭。冲进我的屋子,翻出藏在褥子底下的盒子。那是我今天早上买的月饼。盒子上印着花好月圆。我把它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今天是仲秋节,吃月饼你知不知道!
我打开盒子,母亲死死的盯住花好月圆四个字。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吃月饼,快吃!我把一个月饼塞进母亲的手里。我感觉的到,她的手指冰冷,且有颤抖的声音。我怕母亲拿不住月饼,使劲的握住她的手。我还感觉的到,她的手指,竟然没有一点力气。
你到底吃不吃!这是我买的,我买的!
母亲抬起头,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恐惧。好,你松手,我吃。
我把手指松开。月饼跌落在桌子上。上面有淡淡的指痕。
你快吃行不行!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母亲没有声音,我看见泪水一下一下的打在月饼上。
我冲过去,跪在母亲身边,抓起落满泪水的月饼,使劲塞进嘴里,好,你不吃,我吃,我吃!我被噎的喘不上气,也说不话。只是哽咽着。然后眼里有潮湿的痕迹。
我喝白水,终于把整个月饼吃了下去。
可母亲,依然坐着不动。
我说,好,你不吃,不吃就永远没有机会吃了!

逃。
冲出家门。摔了一交。爬起来继续跑。隐约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还是逃。跟随着月亮,狠狠的逃。我知道头顶的月亮是圆的。好象月饼。月饼在我的胃里翻腾。已经不再是圆的。
我逃的没有力气。也没有方向。停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来到我拣煤渣的地方。铁轨寂静漫长。我坐在地上。蜷缩起双腿,用胳膊抱着。膝盖处渗出淡淡的血痕。在月光下,它是黑色的。我挽起裤子,看着黑色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白色的肌肤里钻出。我想起母亲的吻。她只吻我的伤口。我轻轻的吻着自己的膝盖。吮吸着温热的血液。

逃。铁轨。
我跌跌撞撞的跑进了火车站,买了一张最近时间的火车票。我不知道火车要开到哪里。只知道它即将启程。
疲倦。疼痛。让我扒在桌子上昏昏的睡了过去。
梦见周围的喧嚣。梦见绿色的草坪。梦见黄色的花朵。梦见辽阔的天空。我坐在白云上面。牵着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指那么柔软,而且温和。我轻轻的吻着母亲的双手。母亲朝我和蔼的笑。我说,妈,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突然母亲变了脸色。她抽出在我手心里手指。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在空中飘着。白云在我身边流淌,我却抓不到它。
坠落。

我猛的张开眼睛。浑身汗水。从口袋里摸出烟。看到了对面醒目的大字,禁止吸烟。我看窗外的夜色。月亮依旧是圆的。我问旁边的人,现在到哪了?他说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然后我拿出车票。要达到的城市也是陌生的。我听都没听说过。

下车。在出口的时候又一次检票。那个神色冷漠的女人对我说,你需要补票。为什么?你要到哪里?我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车票上的城市,就是这。早已经过了,你快去补票。
我摸了摸口袋。对她说,我没钱。
她愣了一下。我突然冲出了检票口。疯狂的跑。隐约听见那女人的喊声,站住!站住!
我不回头,只是跑。膝盖隐隐作痛。但是我不能停下。如果被人抓住。他们会把我送回到上车的地方。我不要这样。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花好月圆

仲秋节晚上,乐言边啃月饼边给家里打电话。
老爸,代我向妈妈问好。我就不和她说话了。说起来就唠叨个没完。
你这孩子,唠叨还不是为了你好。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仲秋,想不想家?
不想,呵呵。我们这里热闹着呢。
也不想老爸?
想想想,老爸还是要想的是不是?不然的话谁给我钱?
唉,事态炎凉哟……
好了老爸,我不和你聊了,宿舍正一起聚会呢,拜拜。
好了,去玩吧。
记得向老妈问好!
知道了知道了。
不说了,再见老爸。

宿舍里的姐妹都是第一次在外面过仲秋节。一大堆月饼加饮料,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喧嚣吵闹加叫喊。闹的乐言心里惶惶的。干脆扒在窗台上看月亮。每年仲秋节,乐言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天空,猜测着此时的嫦娥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静静站在那里。

宿舍里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乐言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喊叫的。这么好的月亮不看。偏偏在屋子里闹腾。
其实在很多时候,喧嚣可以排除一个人内心的孤独。
乐言没有孤独过,所以她并不理解喧嚣。
她静静的看着月亮,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刘子逸。那个请她吃饭的穿白衬衣的英俊男生。自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生,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心理书上说,当一个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你面前,你却说不出心跳的理由。爱情便来临了。
想到这里,乐言脸上又出现了火辣辣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心不跳的话不就成了死人?
乐言没有真正爱过,却明白爱的付出和代价。她并不是一个不计较付出的人。她一定承担不起没有回报的结局。
她经受不起伤害。

深夜的时候宿舍里恢复了安静。有几个姐妹在床上唧唧喳喳的说些什么。好象是系里的哪个男生长的帅之类的。隐约又听她们说到了刘子逸。乐言转了个身,小心的听着。但声音实在太弱,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仲秋夜里,乐言第一次失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人还是蛮精神。来到阶梯教室,随便选了一个位子坐下。摊开书本。心不在焉的看着。旁边有人戳她。转头一看,正是刘子逸。
你怎么在这儿?走错教室了吧?
没有。
这是大一美术系的教室。
我来听听不行吗?
啊?乐言张大了眼睛。行,无所谓了。

乐言忽然又感觉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摇了摇头,怎么回事?平静的大学生活中猛的闯进一个给她偷拍照片的男生,乐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好象纯净的水中添加了一点东西。她希望添加的是甜的。好象糖果那样。

乐言发现刘子逸根本不在听课。而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什么。伸长了脑袋一看,乐言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有没有搞错?又再画我?你到底是不是舞蹈系的?
刘子逸还是一贯的表情,微笑着,让乐言心里平和。他说,看到你,就想拍照,现在没有相机,只好画下来了。

这样的理由?!似乎也不太成立。但是乐言依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但是她却渐渐的喜欢上了刘子逸坐在她身边的感觉。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6 22:47:12 | 显示全部楼层

7 冷雨飘零

不知道是几点钟。只看见头顶明晃晃的月亮。丝毫没有退色的痕迹。坐在马路边上,从口袋里摸出已经皱巴巴的香烟。此时劣质香烟的烟雾竟然不在呛的我咳嗽,反而会给我带来安慰。躺下,感到脸上凉凉的。好象泪水在流淌,但泪水不会是凉的。泪水很温热。这我知道。
原来,那冰凉的水滴。是雨。
仲秋节的深夜。下起了雨。雨滴打在香烟上。烟头忽明忽暗,我猛烈的抽,不让它熄灭。一支烟抽完的时候,我站起身,感到一阵晕旋。天地好象颠倒了一样。我一把抓住旁边的一颗小树,开始猛烈的呕吐。吐出来的全是没有消化掉的那一个月饼,还有母亲剩下的半碗米饭。我全部都吐掉了,没有一点剩余。

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忽然尝到血腥的味道。我没有看秽物中有没有血的痕迹。
难道,仲秋节的深夜,我注定无处可去?没有星星。只有又圆又大的月亮在头顶,怎么样也抛不开的样子。我跟随着月亮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跟随着月亮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的筋疲力尽,跑的呕吐不止。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我注定要跑一辈子。
这是宿命。我们无力改变。

跌跌撞撞的晃到了马路中间。朝远处的出租车挥动胳膊。大幅度的很用力的挥动胳膊。车停了。我打开车门,做到司机旁边,没有灯,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能想象着他该有英俊冷漠的面孔。似乎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是这样的面孔,那是父亲的样子。他问我,去哪里?我说,我要跳舞。他又说,到哪里跳?我回答,不知道,随便哪里,只要可以跳舞。跳DISCO。
他不说话,我感觉的到他在看我,眼睛在我脸上有短暂的停留。然后开车。
我问他,有烟吗?
他递给我一支,白色的香烟。是中南海。我喜欢的牌子,却没有钱买。我说,可不可以把烟都给我?
红灯。车子在寂寞的马路上短暂的停留。然后他把整盒烟都给了我。白色的包装,很好,都是白色的。这种白色在漆黑的夜晚可以给我带来安慰。这就足够。
我发现,自己需要的,仅仅是安慰而已。仅仅是。

车子在灯光处停下。我看了看计价器。9元。可是我知道,我无法给他钱。
迅速的,我抱过他的脸,吻了一下。对他说,我没钱,这是我的初吻。
迅速的,我开门,下车。钻进了灯光里。
我看见夜色中远去的轿车。上面的那个男人,被我吻过。

很大声的音乐。很暗的灯光。周围的脸是模糊暖昧的。这种感觉很好。
服务生把我带到一个角落里。可是我不喜欢这个位置。就独自走到吧台前坐下。旁边是一个独自喝酒的男人。有着忧郁的眼睛和长发。但是并不英俊。吧台里的一个男人正在擦玻璃杯。我没有理他,只是碰了碰我旁边的男人,喂!我大声的喊,请我喝杯酒!他愣了一下,转过脸,什么?我看到他的眼角有一处伤疤。我拼命的喊,我让你请我喝杯酒!他笑了笑,给我叫了一杯红颜色的酒。鲜红的颜色,好象血液。我抓起酒杯,紧紧的抓住,好象几分钟钱抓住的那棵小树。然后猛烈的把酒倒进胃里。男人吃惊的看着我。我感觉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无法熄灭。男人掰过我的脸,你疯了,这种酒很烈!我说,谢谢。

我钻进人群,疯狂的舞动身躯。我要释放体内的那团火焰。我挽起裤腿,露出膝盖处还没有愈合的伤疤。疯狂的摇头疯狂的跳,我闭着眼睛。感觉周围是一群灵魂,已经没有生命的灵魂,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这样的感觉让我畅快。
跳的不过瘾,我爬到了最高处的台子上。上面的领舞的女子。穿很少的衣服,我可以触到她滑润的肌肤。她的肌肤,那么好,没有一处伤痕。而我,却已经支离破碎。我听到血管爆裂的声音,一点一点的爆裂。在喧嚣的音乐中爆裂的如此清晰。我看到了一条条裂缝逐渐蔓延,渗透出鲜血。鲜血恣意流淌,直到干涸。

我想我是醉了,或许是累了。只很短的时间。我就跳下了台子。那个眼角有伤疤的人依然在喝酒。我拽着他的衣服,喂,你从哪来的?
他任凭我拽着,咬着我的耳朵大声说,和你一样!
那我从哪来的?
从我的身体里。
狗屁,难道你是我老妈?
你没钱还来这种地方?
谁规定这里只能有钱人来?
那你想有钱吗?
我忽然松手。坐回原来的位置。这个问题是我没想过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被贫穷和孤独侵蚀。唯一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力量便是吃饱饭。只要可以添饱肚子,我就会活下去。我不知道钱多钱少是什么概念。但是却渴望跟在有钱人身后能得到他们丢失的钞票。
我是个懒人,同时一无是处。我只希望可以偶尔发几次不义之财。仅能够维持我的生活就好。

我问他, 那你有钱吗?
他没有说话。我拿出烟给他抽。我对他说我坐了一次霸王车,得到一盒烟并且吻了一个男人。我还告诉他,这是我的初吻。
他粗暴的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甩掉我刚刚点燃的香烟。他吻我,粗暴的吻我。嘴里有强烈的酒精的味道。他的舌,好象我体内的血液一样在我的口中流窜。我感到恶心。狠狠的咬了他。
他大叫一声,把我扔了出去。我坐在地上。不说话。我的口中,有鲜血和酒精的味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吐掉。他正在用手抚摩受伤的舌头。
忽然间我就感到好笑。哈哈的笑起来,很放肆。我的笑声很快被音乐淹没。

我以为他会打我,像母亲一样狠命的往死里打我。但是他没有。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问,你叫什么?小宇。
我又问,那你呢?
他瞥了瞥我,从他流血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森。
发表于 2003-11-27 20:05:44 | 显示全部楼层
very special feeling.  Ding
发表于 2003-11-27 20: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

悄悄问一句

是原创吗....
发表于 2003-11-27 22:29:56 | 显示全部楼层
鱼鱼的手法实在太“残忍”

这种强烈的对比真让人受不了。。。。。。

真的很怜惜小宇这个可怜的坚强的又带着点病态的女孩子。

反而那个乐言却没有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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