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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个重复了近百次的却处处细节相同的梦。
那还是没搬家前住过的房子。我在那里从6岁长到了20岁。
家里没人。
客厅是按我的要求装修好的。四面墙上挂的是天蓝色镶深蓝色浮花的厚实的绒布墙帘。它们比吸音布更能发挥出Elec音响的发烧潜力。暗红色红木休闲沙发围放在相邻的三面墙前。没有丝毫的布艺修饰。另一堵墙边,掀开墙帘,是通向阳台的门。
我抱着双肩,低着头慢慢踱步在房间中央。心在抽搐。所有不可被描述的感觉,一起堆在胸口,在压迫。多年来不能被分流的暗涌,一点一滴的开始汇集,聚集成毁灭的力量,狂风暴雨的涌动,冲撞着灵魂的脆弱。眼前所能分辨出的光芒,慢慢开始灰暗下去,沉寂到冷漠的黑夜中。
忽然想要被拯救。期待上帝的翅膀扇走我周围这一切的燥热。想像着他宽大仁慈的手触摸着我的脸,抹走眼角渐渐滑下的冰冷的泪珠。
不住口的默念着,I beg you, my lord, my final and my only god in this world, take my sorrow away, take my sin away, take my little pretty heart away, lead me the way, lead me the way to you, lead me the way to bright heaven, show mercy to me, show me the meaning of soul…
而后,慢慢移步走上阳台,爬上栏杆,仰头看着黑色的太阳,再没有一次顾虑。终于,抬脚向前跨出了最后一步。
身体急速下坠的时候,那些沉重也似乎被抛在了上方。轻松了。净化了。
她轻轻拍我的脸,叫着宝宝,然后看着我慢慢睁开眼,亲了我一下,微笑着走开了。
我支起身子,半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正亮起来的早晨,渐渐清醒。
我是喜欢睡觉的。15个小时的睡眠于我是种无尽的享受。与她住在一起后,便似乎10个小时都已成了奢侈。她起得很早,而后在她起床后适当的时间叫我起床。
我不在乎。
记得有次两个人谈心的时候,她含着眼泪说,我每天早上都要亲自叫醒你。我很害怕哪天你就那样一睡再也不醒。
我想,或许我们都是幸运的。我的幸运,是因为有她。她的幸运,是因为她探触到了我内心的最深。
有很多女孩。她们了解我的忧郁。然而她们怎么也读不懂那些比忧郁更深邃的东西。于是她们崇拜着这种不同的气质,或是与之不相容,或是假装出忧郁的成熟并自以为与我很接近。
很可笑的,不是么。有什么比伪造成熟更令人捧腹的。
虚荣,没有比它更令上帝喜欢的罪行。
我崇拜的,是死亡。就像我常说的,就算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始终是为张国荣的坠楼感到高兴的那个。
追求人生的完整,追求生的过程和死的结局。
于生,我看破得太多。或许在生这个最大的劫中,我还有许多无法掌握和触及的规则。但透过条条框框直击到了它要害的规律,那么这个劫我确实已经破了。意义的意义就在于,当意义被挖掘出来的同时,它也失去了意义。生中诸相皆为空。参透了,就仅仅是虚幻。
然而我却又是痴迷的。没有能力跨越出去。或许在等待一种所谓的奇迹。就仿佛明明知道风动所以云动,却期盼着在这千万年不变的规则中看得到一次云吹风动。
而死亡,却绝对不是生的对立面。它是生的延续。站在溪流的这一段可以看得清溪水的流动,但却无法猜想得到下一段的溪流会否仍然如是清澈抑或凝动。因而死于生,是又一个开端,充满了未知的诱惑。
一段历史的跳跃,所积累的知识不是上一段历史的简单累加。我渴望的,或许正是那由生逾越向死的一刻知性的突破。
这些,她了解。
她或许说得对,柏林没有爱情。我们之间的也不该是爱情。很乐意接受她的说法,性情,完全性情使然的两个人在一起的存在方式。
相互感化的过程,我们彼此在更深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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