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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苍兰聊天的时候,苍兰说起电视里播出的一则新闻:河北一大学讲师,在他妻子死去后,一直用防腐剂处理尸体,并与继续共枕达七年之久,直到被人发现。
有人猜测他是为了继续领取妻子生前所享受的国家津贴。能忍受与一具尸体朝夕相伴,我宁愿相信那是出于他对妻子不能割舍的深情。
记得有一天夜里打开电视机,看到看到一个国外大片(没看到名字)的一个片段:一个男人,雨夜里掘他妻子的坟墓,打开棺木,紧抱着他妻子发霉的尸体,痛哭失声。
触目惊心。但我相信人世间有这种爱情,如金大侠笔下的黄老邪。
人为了摆脱与生俱来的孤独,需要拥有维系一生的亲情或者爱情。这不只是纯粹精神范围内的一种感觉,人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物质意义上的个体与之相伴。漫漫长夜,仓促人生,人需要拥有那个让他一看到就能全身心放松,感到安慰和为之担心的一个人,需要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和气息。
上半年回乡,一天晚上我和母亲坐在电视机前看《最爱我的人去了》。斯琴高娃扮演的女儿为了阻止母亲的永远离去,用尽各种办法逼迫八十高龄的母亲健身,对那个即将脑瘫的老人绝望地大吼大叫。其间为了给母亲治疗手术费用,与丈夫生分,在亲情与家庭事业的夹缝中苦苦拖延着母亲日渐远去的脚步。而母亲也在为女儿的不舍冒险登上手术台,隐忍的坚持双脚行走。
看电视的时候我和母亲一起靠在沙发的一只角上,电视屏幕的闪烁中我和母亲都在偷偷的拭着眼角,看完电视后又都装作若无其事的彼此聊些家常。
我们都明白什么是无法舍弃但又不可抗拒。假如有一天我们不能再看到那个给予我们一生一世温暖的实实在在的个体,不能预料自己将如何栖惶,将就度过。
张国荣在愚人节离去的时候,张迷们简直不能接受,包括我在内。张下葬的那天中午,我正在广东省的一个城市里,其时黑云滂沱,白昼如夜,互联网电台电视台一片唏嘘,那个曾经给我们的青春之夜渲染着深沉真挚怅惘浪漫色彩的人去了,猝不及防。我想大概很多张迷应该也跟我一样,宁愿那天发生的事是多年前的陈百强故事的翻版,哪怕成为植物人,哪怕只留下一具不能再款款而歌的肉身。
没有一种孤独,能渗透另一个孤独。但是,但是人们仍然需要,需要那个能为我们缓解自身孤独与不安的具体的个体,肉身。
我时常盯着晨钟狠狠的问:如果我先死了他将如何?会不会续弦?我听过的答案有两种版本:一种是会把我的骨灰盒放在床头,相伴一生。另一种版本是:一个女人够烦的了,再要一个?!你要死了我就上岳麓山的师傅那里出家!
我想象着那两个画面无比狠毒的大笑起来。
有一个关于佛禅的故事:一个修为很好的老和尚,拥有一只用来化缘的紫金钵,他一生别无他好,只爱惜这只紫金钵。他圆寂时,以其一生圆满功德,本可往生西天净土,但在临去的那刻,他脑中忽然闪出那只紫金钵而动了不舍心,于是以六根未净而功败垂成,终于不能成佛。
我们所迷恋的肉身,大约就是我们这些凡人所共有的紫金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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