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3-2-20 05:54: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抓了几天时间跑到天津看你。一见面,我俩都乐了。我俩不约而同的留起了长发。
我告诉你,我准备去德国,我准备去包豪斯。
你说你也想出国但没有钱,你准备考研,继续画,一直画到画一笔赚好几白万,或者一直画
得象冷军一样把眼画瞎,然后自杀。
我说,我看上了一个德语班的妞。
你说,你现在正和天津音乐学院一个弹钢琴的陶瓷儿。
你说,你在听罗大佑的老歌。
我说,罗老了,黄舒骏会超过他。
你说德拉斯库的画展正在北京。
我问,谁是德拉斯库哇。
你斜眼看我。
我们一起到北京玩,看德拉斯库的画展。来到我们慕名已经的北京画家村。肮脏的小巷,到
处都是垃圾。一间间小破房里不时传出崔建的吼声。空气中充满油画颜料和松结油的味道。
这样的环境真是让我们很兴奋。你说,出什么破国,考什么破研,毕业后收拾行李圈,咱俩
也在这扎下来,画他妈个朝八晚九。
接下来,我两越来越觉得没劲。一个个自称远离陈俗的画家,把画摆在院子里,和那些啤酒
肚讨价还价。
我们谁也不能怪谁,我们都是这个样子。我们也是妓女,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贱,我们的世
道就是这么操蛋...
当天傍晚,头坐火车走之前你陪我来到红庙,那片小破民房还在。那个差点要我命的小破屋
还在。那个能侃会讲的房东还在,他告诉我他女儿现在在一家公司当秘书。让我不要等,她
有时很晚才下班。让我第二天再来。
火车上,我两又争起罗大佑和黄舒骏谁厉害。然后,我两大笑。火车上人们都在看我俩,我
俩还是笑,却是讪讪...
我继续找活赚钱,我继续学德语,我继续看着德语班的小妞发愣。
大学四年级,四年一次的我们的节日全国美展,油画展在上海这个充满酒肉铜臭的钢筋水泥
的大盒子里举行。你带着一帮同学来我这儿。我到火车站去接你们。我一个个的握手,到你
面前时,我习惯的把手伸向你,你一掌把我的手打飞,瞪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说,都是
上海这个狗日的城市惹的祸。
那次画展在华丽的淮海路的香港大厦举办。就凭这举办地我们就知道这届画展怎么样。在上
百幅油画中,我看到了陶然善的"大漠", 冷军的"五角星",石建的,范小华的...我们也终于
看到了一些好画。
晚上,我两躺在一个铺上。
你说,你英语二级考试给别人抄让监考老师抓住,学位可能没了。你说,你真是给别人看。
我说,我当然信了。如果我不信你谁也不会信你。
我说,你给抓你的老师送礼,给你们系主任倒洗脚水,给你们校长老婆捶背。
你说,你被弹钢琴的小妞折腾的够呛,你毕业不能考研了,你也不想在天津呆了,你准备去
石家庄,听说那有一帮画画的很牛。
我说,我也不咋样,出国办的不好,看上的小妞有男朋友。户口退回家去了。我也不知道以
后怎么在这个已经麻痹我的城市混。
你说,咱们回家吧,咱们可以碰到那个打咱们的傻逼,咱们可以报仇,打他个屁眼儿流花。
咱们可以尖叫,就象小时候一样。
我从床上一屁股坐起来,你问,干吗。
我带你来到我们宿舍楼顶。这个中国第一大城市正裹在浑厚肮脏的夜色中,举目四望。四处
高楼灯火琉璃。高架环路就在我校旁边,川流不息的车流,象一个个燃烧的虫子急急流窜。
二十世纪末的春天天的一个异常烦躁的夜晚,两个不知道干什么好的半大小子在上海一所大
学学生宿舍的楼顶,尖叫...
全国九届美展,金奖省缺,银奖好象是三幅分别是毛,邓,江游泳图,铜奖之类好象是些
xxx视察灾情,xxx的讲话。
你说,艺术在中国已经被轮奸。
你回去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你说有些话你已经不好当着我的面讲,你知道吗,你这句话让
我肚子里不知什么器官疼了好几天。你说我变了,为人处事的方式变了,瞎掰的方式变了,
你说,好好混,不管今后我在上海还是德国,不管今后我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兄
弟,有时间听听罗大佑的"你的样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好。我有时走着走着就想轮起手来抽自己。你知道,我们从小就为
了保护自己撒谎。长大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失去自己。我们长大了,我们知道了许多该知道
的和不该知道的。唉,我怎么这么酸,我知道你理解,我不说了。
我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兄弟,有时间听听黄舒骏的"雁渡寒潭".
最后,你说我只是尖叫声没变。
我说,对,你也是。
你的毕业创作是"鸽子组图"。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作网站CI设计,作毕业设计。我
暗恋的德语班的小妞给我
了一个不小不大的打击,我稀里糊涂的毕业,拿到出国通行证。你终于离开让你伤心的天
津,来到传说中有一帮画画的很牛的石家庄。
我在上海等签证时,罗大佑到上海开演唱会,我知道此时的黄舒骏已经坐在台湾一个小办公
室里听秘书小姐汇报这个月的公司亏损。黄已死。
我用汇完担保金买好出国东西手里已不多的钱买了罗大佑演唱会的票。我买了罗大佑的合集
唱片,学着唱,准备在演唱会上跟着唱。可签证下来了,哥哥也把机票定好了。我必须回去
了。我告别上海的第三天罗大佑演唱会。据说,那晚,上海很美。
临出国我告诉你我的Email,你告诉我,你不会电脑。你学过,没学会,也没兴趣。天啊,我
无语。
到德国后,我给你家打过国际长途。你那个曾恨我入骨的老妈告诉我你从石家庄工作没多久
就跑道天津,现在在天津不知干什么。你妈给我你住处的电话,并告诉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给你打了n多次电话终于打通,电话很不清楚,我把我新的EMAIL告诉了你。我问你,还
画画吗?你愣了一会儿说,还画。我说,听着,我是你看着和别人说瞎话长大的,你和别人掰
行,但别和我扯。你笑了,说你现在在天津小日本开的动画公司画小人书。呜呼...
后来,我的信箱一直没收到你的信,直到让网上敌人炸掉。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已经跳槽
了。你妈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天津,只是没有电话,你那个曾恨我入骨的老妈又告诉我,好好
照顾自己。后来我搬家把你家的电话弄丢。
至此,那个一直在我耳边荧绕的尖叫声消失了,很彻底,干干净净...
前天晚上,去体育馆打球的路上
我想我不应该如此害怕,对手不过是两个象以前的我一样气胜的德国小疤赖,况且我手里有
车链子锁。但我就是心里感觉缺点什么,我隐隐感觉我身边应该有一个拽着酒瓶的人...
昨天晚上,martin家的阳台上
此刻我不想进屋,我只想叫。
兄弟,放心,我现在混的很好。德国除了有点纳粹还都凑合。虽然我的钱快干了,可又要
放假了,咱可以去打工。虽然还是没有女朋友,可咱自在,咱有盼头。虽然有时也失眠想
家,可这从高二咱已经习惯了。虽然生活枯燥,可我能上网,看电视,这里我能
看许多三级片,许多老电影。虽然很长时间没画画了,可我看了许多画展,真正
自由的画展。学校也
行,我不学平面了,我准备向影视发展,前几天我拍了这辈子第一个短片电影。等我回国,
咱也拍大片,拍三级,你演男主角。
兄弟,我真的有许多话想和你讲。这几年我们慢慢长大,我也交了许多朋友,现在我也交了
许多德国或是其他国家的朋友。我们也喝酒,也跳舞,也谈女生,我们叫,是那种压抑的
叫,咱俩的叫会吓傻他们的。
兄弟,我知道在德国说孤独就象国内说颓废一样让人烦。可我真他妈的孤独啊。我都他妈的
成孤独求败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习惯了见了朋友伸手握手,我习惯了和朋友说谢谢,请之
类的屁词,我习惯了说话之前先考虑考虑是不是合适。朋友说了一个笑话,我觉得很没劲,
可我必须也跟着朋友们笑,虽是讪讪...
兄弟,你在哪里
昨晚,我梦到了一个蚂蚱,是我抢你的,我想还给你,可兄弟,你在哪里啊。
...
兄弟,晚上好
今晚有风,我们象游弋于波涛中寻找鱼钩的鱼 ,
游来荡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