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当年我就是这样找到第一份工的

Karriere

2005年5月，在德国找到第一份工。

作学生的烦恼有二。
钱和考试。
钱之所以成为烦恼，是因为学生的时间太多。没钱很难将这些时间痛快的打发。
考试之所以成为烦恼，是因为一旦有钱将时间都打发了，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应付考试。
穷学生没钱。他打发时间的方式，只能都花在应付考试上。
因此穷学生的烦恼只有一，就是钱。
富学生根本不能称之为学生。学生只是他们的一个伪装，用来掩盖其本质为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真相。
因此在富学生自己看来，他没有烦恼；而在我看来，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烦恼。
所以我认为，富学生比穷学生更可怜些。
我算不上穷学生，更攀不上富学生。
我，似乎不该还是个学生。
但将我所有的求生技能列在纸上，细细揣摩之后发现。
仁者评语：这小子不学无术。
智者评语：这小子只会些偷梁换柱、浑水摸鱼的下三滥勾当。
按图索骥，无论是不学无术还是偷梁换柱，最适合我的职业有二。
销售或诈骗。
销售和诈骗本是师出同门。
其手段无外乎通过刻意的语言或行为博取陌生人的同情或信任。
从这个层面上讲，销售或诈骗的高手也必定是好的演员。
但此结论不可逆。
因为好的演员会逐渐成名，一张著名的脸，是干销售或诈骗这行的大忌。
我有一张自己看着不讨厌，别人看着很普通的脸。
按说，这样的先天条件，大可让我在销售或诈骗中的一行有所建树。
但我怎么就放弃了自己的天职那？
原因有二。
其一，我脸皮够厚，心不够黑。心不黑，则注定在诈骗这行的发展空间有限。
其二，我爱幻想，即作白日梦。白日梦一起，便不可收拾。若是饭桌对面坐着某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则很难担保不把自己一并销售出去。
于是我又作回了学生。
我曾遇到过一位女子，长我几岁。每次我津津乐道于她北大博士的头衔，她总是说，我是不想上班，老想继续作学生，学着学着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起初我将此言论看作谦虚。
现在我却颇认同她的观点。
只难得之处在于，她未上过班便能领悟到作学生的好，显是比我高了一筹。
若非此女姿色平平，我真想立刻作起白日梦。
上班和作学生时的打工是完全两个概念。
特举一例。
大三末尾的暑假起，我在一狗日公司拿7元1小时的实习薪水，月收入一千不到。
可未见我添置任何时髦产品，白花花的银子哪里去了？
去向有二。
交和吃。
交指上交，上缴，给予母亲保管，切末误会。
吃，则是群吃，做东。
一日，高中一挚友来访。挑了对面一质量似排挡的馆子饭局，图的是价廉。两人灭掉十二、三道菜，花销近百。现如今，挚友每次见我，言毕称此饭局，看神情，依旧唇齿留香。此话题一过，他又必定抱怨现今身为销售，顿顿山珍海味，吃得好不腻烦。
于是我感觉，作学生打工赚的钱，似马路上捡的皮夹、买彩票赢的彩头，颇有些不义之财的光泽，用起来也格外的痛快。
我现今打的工，在老家上海，称作洗碗工。
在德国它的名称好听些，叫厨房里帮忙的。
我想若是翻成日语，可能会叫“厨房统和支援”，更显得冠冕堂皇。
“厨房统和支援”的任务是，洗碗、切菜、搬东西、倒垃圾、清扫厨房。
除切菜有技术含量可言，能尽显我三个月西餐烹饪培训的成果外，其余的部分，就是卖个力气。
一小时6.5欧元的收入，注定我和这份工作不会有太长的缘分。
厨房唯一的好处是吃喝不愁。如果一周上四天或四天以上的班，我甚至一个礼拜不用去超市。
那是一个墨西哥餐厅的厨房。
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法国菜在西方那么有名。
因为比起法国菜的煎、炸、烩、烤、焗、焖、铁扒等烹调方式，这里的厨房除了油炸和铁板就再无其他。提供的少司也不过就是三、四种，味道大同小异。菜肴的选料去任何一家德国小超市就能全部买齐。唯一有那么一点点独特的，无非是Tabasco、Chilli con Carne这几种为国内的小资早已熟悉的调味料。
但我吃的依旧很有味道。
事实上，我在德国吃到的所有牛肉、香蕉、生菜、甜食、冰淇淋、香草味可口可乐、不含糖的纯苏打水，都是在打工时的午饭或晚饭。
要说我怎么找到这份工，多少有些戏剧色彩。
首先要提一个德语单词，“Zeit”。
“Zeit”的意思是时间，time。
追朔“Zeit”的词源，据说来源于英语的tide。两个词除了发音相似之外，其相互关系还有理论依据。在古时的西欧，人们就是用潮汐来测量时间。
但在中国留德学生中，“Zeit”往往指另外一件事物。那就是“Zeitarbeit”，即工作的中介。
我尚在国内，就多次耳闻“Zeit”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行径。
比如工厂交给“Zeit”8欧一小时的工，“Zeit”送给学生6欧一小时。这两欧就让他永远的剥削下去。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我当初就铁了心，宁可饿死，不找“Zeit”。
不通过“Zeit”的找工，途径有三。
其一，熟人介绍。（此项对我可忽略不计）
其二，劳动局。（每次我看到劳动局门口排满队的老黑、土人和偶尔的几个亚洲同胞，我对劳动局就不再抱什么幻想）
其三，无头苍蝇自己闯。我先是拜访了所在小城Esslingen的几乎所有大一点饭店酒吧的老板，问他还要不要厨师。这条路没走通。接着找到了斯图加特旅游导航网站，给有Email地址的饭店都发了一封自荐信。因为有前车之鉴，这次把工作岗位扩大到了厨师和“厨房统和支援”。几天后，便有了面试的回音。
面试的那天有些忐忑。我所谓的干过厨师，只不过在某烹饪培训中心学了三个月而已，毫无赤膊上阵的经验。至于刀法和翻锅技术，也已经放下了三月有余。真要考做菜，就那几个香料的德语单词我都说不全。思考之际，已经走进了这家饭馆。
坐在我对面的是个德国厨师，身材消瘦，满脸和气。三十多岁年纪，已婚。说起他的妻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但放在德国的斯图加特，就显得有那么一些巧。他的妻子，同我一样，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于是，用手机同他妻子操着上海话寒暄几句之后，我，就被录取了。

anxiaonong

谁说富比穷可怜.这年头谁穷谁狗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