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苦旅 十八：想娶德国女人

Shuangyan

　　“你不想再有一个孩子？”纯粹没话找话，想有，跟谁有去？彭勃问完连自己也觉得无聊。
　　“一个就够我呛，不要啦。”回答很认真。
　　“成了家，还有丈夫哩，俩人照看孩子。”“成家？想都没想过，不敢想。等孩子大点以后再说吧。”听口气英特一提孩子就累。
　　大点以后？彭勃想，那时我就遣送回国哩。想都没想过。闹半天根本没打自己这张牌。得问个究竟，死也死个明白。牺牲了也要争取壮烈一点。
　　“要是有合适理想的呢？”
　　“那也要慎重考虑，我不会轻易结婚的。”
　　“为什么？”
　　“我现在每月享受我丈夫一千五百马克的资助，生活还可以，结了婚，必然取消抚养，我不能保证再离婚时自己还生活在这个水平上。”
　　彭勃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这牵扯法律问题，英特不结婚，就永远有每月一千五百马克的抚养费。也就是说她必须找一个白领阶层的人结婚，才能保证将来万一离婚可以不低于目前的水平。自己就算有了绿卡，有了国籍，可只配在工厂打工，或者在公司里当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月薪最多二千多马克，假定和英特结了婚再离，自己要她好，抚养费也只能在一千马克左右。这是从纯经济角度上讲；要是从虚荣的方面看，英特虽然很喜欢自己，但她仍有面子问题。他记得某天英特的几位女友来家，她曾尽量地不让自己露面，还向别人解释，他是打工帮忙的。自己当时听后，心里不是滋味。德国人的大日耳曼民族感，照样浸透在这个女人血液中。闹半天自己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不行，得赶紧找别的出路。第二套方案是奔匈牙利，找高文和克虎，先去探个虚实。
　　“过两天，能开车去一趟法兰克福吗？”
　　“有什么事情？”
　　“一个星期后，我们语言班就要毕业，有一个星期的假，我想去一趟匈牙利。”
　　“找高和李？”
　　“对，要去奥地利驻法兰克福领事馆办过境签证。”
　　“你有邀请信吗？”
　　“晚上打个电话给高和李，两天就能收到。”欧洲的邮政是世界一流的，这谁也不会怀疑。
　　“那老板娘家的清洁工怎么办？”
　　“没问题，随便找个中国学生替一星期。他们巴不得多干活。等于给他们送钱哩。”
　　“那好，我这里算你带薪放假。”
　　“不，应该扣除一星期的工钱。”
　　“不要客气。等你朋友的信来，咱们早早就出发，还可以在法兰克福玩半天。”
　　“好主意。”
　　彭勃当天晚上就给高文克虎打了电话。哥儿俩一听他一星期后就能来，高兴之至。
　　“哥，保证三天之内一封英文邀请信就寄到，还要有我们俩公司的章，咱们玩这套花活儿一绝。匈牙利的边境对西欧来的人不要签证，你只要奥地利的就行。到时，我们哥俩儿去接站。”
　　“接站没必要。我得倒好几趟车才能到布达佩斯，下车后打个电话给你们就行。”
　　“拿上我们的地址，打‘的’过来。不要付钱，由我们付福林。记住，只要三百福林就能到，司机说八百六百的，是蒙你。也别在火车站兑换福林，让人坑，你干脆什么钱也别带，我们全包。”
　　“知道，快写信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这就让秘书搞，撂电话吧。一星期后见。”
　　果然，第三天就收到他俩的信，邀请函的格式很工整，别看他俩素质不高，秘书的水平实在不低。还有公司的章，另外附了一封公司资产的证明。五十万美元，不知真的还是假的。这哥儿俩真油，严丝合缝地生活在国外，一点亏也不吃。匈牙利真可以作为狡兔一窟。
　　由于出发得早，上午十点多钟就到了法兰克福。在领事馆有英特帮忙，交几十马克，前后四十分钟就搞定。中午仨人在外面吃点饭，下午步行逛街。阔别才半年，彭勃就已经不太习惯。在静谧的小城住久，猛一到大城市，人多得让他眼晕。要说北京的人更多，自己生活了几十年，也没感到喧嚣。人一多，就烦，加上心思早就飞到布达佩斯，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彭勃找个理由让英特开车回弗莱堡。
　　一直到赴匈之前几天，彭勃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火车是先奔卡尔斯鲁厄，将近两个小时。下车后换另外一个站台，登上去慕尼黑的火车，在慕尼黑车站有两个小时的休息，彭勃在车站内外转了转。慕尼黑，大名鼎鼎，二战时在这里开了那个臭名昭著的绥靖主义会议。彭勃在车站最高处，环顾整个城市，这时已是一片繁荣和平的景象。该城比法兰克福大，也一定更加喧闹，可惜在这座城市没有朋友能投宿住两天，否则他一定看看纳粹德国总部是怎样在这里部署其吞并别国政策的。
　　差不多是中午离开的慕尼黑，没开一个小时就进入奥地利萨尔斯堡，莫扎特的故乡。回程时无论如何要在这里逗留一下。边境城市，彭勃被检查了护照，别的欧洲人伸出护照不用递给官员手里就通过，使彭勃再一次尝到三等公民的滋味，就连日本人，举着血红的护照，也受尊敬地不被查看。这给彭勃留下极深的印象。
　　火车五六个小时就从萨尔斯堡穿越若干山脉、河流和城市，到达维也纳。他也想在这里下车，听听爱乐乐团的演奏，或去参观著名的夏宫。一路上风光无限，彭勃让自己的耳朵里响起了施特劳斯的《维也纳森林圆舞曲》。车厢里不时地更换旅客，有时他和对方聊几句。奥地利人的德语有些别扭，对聊者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讲解，让彭勃对奥国人有一种朴实的印象。不像德国人，牛哄哄的，骨子里都散发着大日耳曼民族的气味。可惜奥地利比德国穷，更不好找工作，否则彭勃真想在这个国家深造。他喜欢奥地利人。
　　闹半天维也纳离布达佩斯这么近，一个来小时就到了，这也许是世界上相距最近的两个首都。近得让人联想到两国首脑在各自办公楼伸出手来就能握着的地步。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原因，一百多年前才有不可一世的奥匈帝国。进入匈国前，他恋恋不舍地回眸着奥地利，很有些留恋。他一路努力在找，却没有见到一位像希茜公主那么漂亮的人。
　　布达佩斯火车站上真乱，全世界人种似乎都聚集在这里。更有中国人在那大肆兜售日用品。毛巾，牙膏，总之都是些针头线脑。卖的人气势汹汹，买的人小心谨慎，这匈牙利人真是“面”。
　　“牙膏多少钱？”一位匈牙利人问中国卖牙膏的人。
　　“六十福林。”中国人操着简单的匈语。
　　“五十，卖不卖。”讨价还价，理所当然。
　　“滚你妈的蛋，滚！”
　　那中国人暴跳如雷，吓得买主缩着脑袋溜之乎也。走几步，两位中国人逼着一位匈牙利人买自己的文化衫，人家根本无心要，招来两个中国人的一顿臭骂。匈牙利是怎么了，那么怕中国人？彭勃觉得好笑，他想起民国前的日本浪人在中国横行霸道的电影镜头。高文克虎竟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他赶紧夹住包逃跑似地离开了车站大厅。
　　“去这个地方多少钱？”
　　跟中国一样，车站外面一大溜出租车，不是见人就开，而是为了等个傻冒宰人家一顿，彭勃用德语指着高文的地址问，他捉摸这儿的司机百分之百地应该会德语。
　　“八百福林。”
　　“你呢？”问下一个，反正出租车有的是。
　　“六百福林。”
　　“那你呢？”他表现出有足够耐心，并且让对方一看就知道自己明白底细。问一个降二百福林，说不定问到第五位，人家还倒给自己两百福林。
　　“三百五。”
　　彭勃二话没说开门就上。前头的几位司机向他做了个“哥们儿你真行”的鬼脸儿，彭勃关上车门前回敬了“没这两下子爷们儿不来这凑热闹”的怪样。然后双方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觉得匈牙利人挺可爱。
　　布达佩斯的出租汽车司机确实没有不会说德语的，彭勃和那位比较实诚的老兄在路上就聊了起来。
　　“来过布达佩斯吗？”司机连头也不侧过来。
　　“没有。”
　　“这是座非常美丽的城市，在欧洲很出名。许多德国人和法国人夏天都愿意到这度假。瞧，右面的这条河就是多瑙河，知道多瑙河吗？”
　　“知道。”彭勃心里一笑，除非是白痴，才不知道多瑙河，然后补了一句，“像法国人知道戴高乐，德国人知道希特勒一样。”
　　“嗯。”司机很满意，也自豪，带他多转了几个地方，把布达佩斯最有风格的宫殿和住房介绍给他。这就是文化的不同，在国内有谁愿意白拉一段乘客而有意地介绍给你这是天安门，那是故宫呢？
　　还没等彭勃细琢磨司机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心理，他们已经到了高文克虎的家。高文用半调子的匈语和司机老朋友似的又是握手又是拍肩地感谢一番，实实惠惠地多给了人家五十福林。彭勃不知道五十福林是什么概念，要是五十马克够自己干五个小时活的。便问：
　　“这福林怎么换？”
　　“呵，一百美元换八千，哥，你在这儿的一切开销我们哥儿俩包干。钱，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那哪成？”
　　“不成你就回德国，看不起我们哥儿俩？”
　　得，甭说了。彭勃进房后在屋里转悠，哥儿俩混得不错，三间房带大厅，大厅里摆个三十几吋的大彩电，挺威风。电视柜下面是录像机，录像机上胡乱摆着几盘黄色录像带的盒套，要是在国内，量他俩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厨房里传来两个女孩做饭声，高文赶紧凑过来对他说：“是我们俩的情儿，就是小蜜，对外叫秘书。怎么样，给你找一个临时秘书对付一星期怎样？”
　　“没错，不能让咱哥太素。”克虎也在敲边鼓。
　　“你们俩说什么呢！”彭勃故作生气状。
　　克虎踱过来对着高文挤着眼说：“看样子，咱哥要在这多尝几个，咱成全他，一天换一个，咱哥儿俩顶住。”
　　“你们再贫我可出掌啦！”
　　彭勃做了一个打人的姿势，吓得二位直缩脖子。不过，高文趁势拉彭勃坐下，挺严肃地问他：“哥，你这身功夫一直没撂吧？”
　　“什么功夫？又贫。”
　　“不是指干那事，是问你打架的那种气功。”
　　“提打架干什么？”
　　“我们哥儿俩只是问问。”
　　“没撂下，每天都挤点时间练功，实在来不及，躺在床上也要练一阵。”彭勃挺烦这种话题，“把我的包打开，里面是德国啤酒。”
　　“哇！哥还留一手，德国啤酒，在这里好贵的。”高文赶紧跑到厨房门口，冲里面两位小姐喊起来，“你们俩出来取啤酒，看我们哥，多疼我们。快！”
　　两位小姐连跑带颠地进屋，一见彭勃，很熟似地向他鞠了一躬：“彭哥好。早就听高总和李总说过您。”
　　彭勃一看，两位小姐并非想象的那种风尘女人，一看就知道不仅受过高等教育而已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的有知识的青年。他心里一颤，出来为了活命，不得不傍着高文克虎两位大款。要是在国内，她俩起码能在外企里拿高薪，选择男士的范围要多得多，起码不会傍高文克虎这俩痞子吧。何苦出来呢？真不知年轻人是怎样想的。
　　晚饭，高文克虎和两位小姐陪彭勃吃。川菜，地道的川菜，彭勃一口就吃出同国内的感觉，连忙夸小姐手艺高。高文说刚招她们来时，都是娇小姐，哪会做饭，锻炼了一个时期，踏实了。一共十来样菜，冷热都有，大部分是国货，说明布达佩斯和北京的经济往来线路非常畅通，当然也说明高文和克虎的本事。
　　“你们俩做些什么生意？”彭勃呷了一口啤酒，用餐纸抹了一下嘴问。
　　“什么都干，主要是帮助华人处理一些问题什么的。”
　　“你们，帮华人处理问题？”
　　“哥，小瞧了我们不是？别看我们哥儿俩在你面前是个屁泥，可在这一带还有点名气。很多人指望我们保护哩。”
　　“外加做点生意弄点货往下批，扒点皮儿呗。”克虎也补充着。
　　“你们俩给我哥夹菜呀，怎么都木啦？哥，在德国吃得上中餐吗？”
　　“吃得到，但没这么地道。”彭勃猛吃回锅肉，半年多没吃油腻，馋得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来。
　　“李秘书的手艺。”高文把胳膊搭在李秘书肩上，那女孩就往他怀里幸福地靠，得到高总的青睐很得意。
　　“王秘书，把你做的鱼香肉丝给哥尝尝。”克虎不服气，想让自己的小蜜得到点称赞。
　　彭勃只得猛吃鱼香肉丝，怕吃少了哪样都会厚此薄彼。
　　“明天呀，咱们去吃中餐馆。”高文说完亲了李秘书一口。
　　“对，先玩多瑙河，再吃中餐馆。”克虎干脆让王秘书坐在自己怀里。
　　多瑙河。
　　这里的多瑙河与把首府布达佩斯一劈两半的那段有所不同，正像彭勃在无数个电影里看到的那条。《多瑙河之波》、《多瑙河三角州的警报》、《爆炸》等等，都赋予这条河以浓烈的田园色彩。他们只不过开车才二十多分钟，就从首府来到乡村。两岸是绿茵茵的庄稼和树木，河水平静地流淌着，像一位正梳洗着的少女。无怪施特劳斯看到她，能做出那么优美的名曲，的的确确写出了她的风采。彭勃在岸边长时间地驻足，能看到这条流经九个国家的著名的河流，真感到自己的幸运，不是每个中国人都有这种机会。从旅游这一点看，自己在国外漂泊又算得了什么？
　　“上船吧，咱们到下游去兜风。”高文联络好了游船，兴高彩烈地喊着。
　　“上游船，上游船。”克虎轰鸭子似的，将彭勃和两位秘书小姐圈进游船。
　　“前面就是捷克斯洛伐克。”高文推了一下彭勃，游船要掉头，“咱回去吃午饭吧。”
　　彭勃重又回到现实中，他望着甲板上搂着女秘书的高文和克虎苦笑一下，自己何时能像他们一样没有紧迫感地潇洒一把？他们之所以快乐，就是因为能够不顾前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自己为了寻找后半生的着落，于是，活得就很沉重，也很紧。
　　吃午饭的时候，高文克虎长期以来给彭勃的话里话外掩藏的某种企图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进了餐馆，老板急忙迎出来，仿佛国内的个体户遇见了税务官，客气得很。比老板更客气的是高文克虎，他俩一改平日放荡不羁的作派，恭恭敬敬又规规矩矩地请彭勃端坐在主宾席上。彭勃落了座，他俩还是一左一右护在他身后，似乎正在谨慎侍候着一位黑手党的大哥大。
　　“大哥，想吃什么风味，王老板会满足您的胃口。是吧，王老板？”这哪是征求意见，简直是勒令。
　　“是，是是，小店蓬荜增辉。”
　　霎时间，好几位小姐飘了过来。有倒茶的，有点烟的，严谨地运用着特定的职业动作。高文克虎更加小心地侍候着，点头哈腰，真把彭勃架成了黑社会的大毒枭。从他俩一进屋把哥字前面加一个大味儿就变了，彭勃立刻感觉出来此刻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
　　“你们俩搞的什么名堂？”彭勃不顾老板在身旁，有些愤怒地训斥着高文克虎。
　　没想到效果反而出来。高文克虎差点没跪下，一个劲地作揖赔不是，克虎还夸张地取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王老板哪里见到有谁敢对他俩说个不字的，生怕过后他俩迁怒与己，吓得连忙过来打圆场：
　　“大哥，今天鄙店有失远迎，准备不周，还望海涵。改天我进点像样的货重新摆一桌。这不关他俩的事，千万别责怪他们，请息怒。”
　　“别客气。”彭勃带搭不理地回了王老板一句。给人感觉根本不屑于和他这般无名鼠辈计较。
　　“王老板，还不快去准备。”高文严肃地命令着。
　　王老板吓得一溜烟跑进厨房，关照灶上这桌菜要加倍小心。菜是王老板亲自一盘一盘地端上，讲解，彭勃倒是认真地听着。高文克虎却是张开血盆大口猛吃一气，弄得两位秘书小姐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干瞪眼。直到彭勃用手指敲了桌子，他俩才有些收敛，忙用餐巾擦嘴，嗯了一声表示不错。
　　“大哥，想喝点什么，这儿可不比德国。”
　　“咖啡吧。”
　　跑堂小姐不用高文等再使眼色，忙不迭地去办。
　　“生意怎么样？”呷了一口咖啡，彭勃慢条斯理地问着老板。
　　“和西欧比，价格便宜，薄利多销吧，嘻嘻。不过味道在布达佩斯还算可以，是吧大哥？”
　　“凑合吧。”彭勃从来没在德国吃过中餐馆，无从比较，但和国内的菜比起来一般了些，所以表扬不起来。
　　这倒给大家一个印象，他是吃了不少地区的中餐馆，显然山外有山，暗示王老板别太得意。
　　“下回，一定让您满意。”
　　“又客气。”
　　“不是客气，有了您的提携，还能错得了？”
　　“这顿饭花了多少钱！”出了餐馆进汽车后，彭勃问了一句，他觉得挺丰富的。
　　“您来了还花钱，开什么欧洲玩笑？”
　　“就是，咱们给了他多大面子。”
　　“怎么回事？”彭勃知道这里有猫腻，不能不问了。
　　“哥，实话对您说了吧。”克虎扯了一下彭勃的衣襟，把他扯到一边，悄声道：“我和高文手下有几十个弟兄，嘻嘻，总不能让哥儿几个饿肚子吧？帮中餐馆维护秩序，他们出点钱，东欧共荣圈的王道乐土不就建立起来了吗？”
　　“多少兄弟？”
　　“铁杆的二十多个，外围少说百八十人。”
　　“每个餐馆收多少？”
　　“这没西欧标准高，弟兄们有一点美元就够花的。”
　　“还干了些什么？”
　　“有的地摊也收费，不过大哥，我弟兄二人带领大家可真是出生入死，谁敢欺负我们的客户，大家伙可真玩命保护。目前是打出点小名气，不过还得由您出来坐阵。”
　　“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跟老板嘀咕些什么？”
　　“我只不过说全欧洲的中国大哥大光临，考察考察，没再说别的，不信你问高文和两位秘书，天地良心。”
　　“就我，当大哥大？有没有搞错？”彭勃扑哧笑了。
　　“哥，您放心。打群架，刺刀舔肚皮，手枪贴胸口，杀了七个宰八个，滚油锅里捞洋钱的那种，咱有人，用不着您。就怕对方推举一名大汉，闹着单练，咱们可就吃不消。换了您在这儿，酒瓶子板儿砖往脑袋上一放，搞定。顶多跟对方过一招，我俩琢磨着对方要不是阿里或泰森，就经不住您那一掌，您掌里带气呀。这可是咱们国粹。再说，中国人好崇拜，我们得造出一个头来，便于组织，谁来当呢？您最合适。”
　　“闹了半天让我来打架呀。”听克虎说完，彭勃气不打一处来。一头钻进汽车里。
　　“一年也打不了两次，这东西怕传，只要您露一次，就成陆文龙了，别人听您的大名就得堆乎在那。”
　　“简直是开玩笑。”
　　彭勃回头瞪了克虎一眼。这一眼，连自己也倒吸一口冷气。克虎正用期待后失望的神情望着自己，那眼神里分明含着某种凶残。彭勃记得在火车上当着谭丽、徐颖的面就对他俩作了评价：高文狠，让人感到随时能生吞一只饿狼；李克虎阴险，刚杀了人转眼就能参加派对谈笑风生还不露痕迹。但这两种人最怕正气，金刚力功每个弟子练就的本领都是一股正气，所以当时能镇住他们。
　　这时高文也插话了：“哥，您就表演一次，也等于给我们俩留碗饭吃。”
　　“让我想想吧。”毕竟是在国外，谋生人都不择手段，彭勃理解。要是自己谋生，决不以这种方式，可他讲义气，朋友之托，实在不好推辞，但他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