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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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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30 21:45: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毕业已经三年了,每隔几个月我们都会在喜门聚会。刚开始时有九个人,后来萧条至五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莫纬上个月去了新西兰。

  两男两女按理是非常怡人的组合,要是互相不知底细甚至可以捉对厮杀一番。可是我
们过于熟悉,七年下来什么新鲜感都没了。

  我知道世楚银行户头的数目,杨政和上司的老婆关系暧昧,当然他们也知道我嗜烟嗜酒常常用香水来欲盖弥彰,以及锦容去年被一小白脸骗财骗色的衰样。

  我们打了会扑克,索然无味,世楚提议唱卡拉OK。

  锦容懒洋洋的说,幸亏莫纬不在,否则他又要鬼叫了。对了,他的牙齿补齐了没有?

  当然,新西兰补牙太贵了。去年还干着争风吃醋的勾当,今年就拍拍翅膀飞了,杨政把点歌本交给锦容。

  世楚,你们公司业绩如何?

  世楚扬了下眉毛,有何贵干?

  我老老实实说,我想买你们公司的股票,你觉得怎么样?

  世楚笑起来,你少逼我犯错误。

  锦容转过头,笑成一朵花,你有那钱奉献给股市,不如我帮你做份保险。

  杨政说,我劝你换部手机得了,现在新款式满世界飞,就你还扛着一大块砖头。

  我连连摆手,心领了,别让商品经济把我们纯洁的友谊给侵蚀了。

  锦容和杨政开始声情并茂起来,世楚靠在沙发上问我,你上次相亲的那个有没下文?

  我点了根烟夹在指间,我妈喜欢,恨不得当场拍板。

  你自己呢?

  我要是中意,今天还来喜门看你们几张老脸?

  世楚微笑,凑过来替我点烟。

  一下子七年过去了,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这几个还有来往,也算是缘份了。

  散席后,杨政世楚各自回家,锦容跟我回去。

  我一个人住在静园小区,租金便宜,厨卫设施极差,没有煤气,抽水马桶长年漏水,我经常在卫生间里洒桂花香水。

  锦容踢掉高跟鞋,把自己丢在床上。我打开冰箱扔给她罐装可乐,她居然恬不知耻的要求我煮咖啡。

  我不理她,自己坐下来喝红酒。她侧过身来真诚的说,予欢,你一定老得比我快。

  我白了她一眼。烟酒固然摧残容颜,可是失恋的杀伤力大过烟酒。 

  知道吗,杨政那小子快要结婚了。

  他不做钻石王老五了?我颇为意外。

  他找到钻石了嘛。

  他那一打情人不联手绞杀他?

  谁知道,反正他总有办法摆平。锦容坐起来,予欢,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又倒了满满一杯,找只掏不空的皮夹子,天天喝最贵的酒。

  锦容上下打量我,梅自行就是看上你这副吊儿朗当的样吧。

  他不介意多养一只花瓶。

  锦容啧啧有声,金屋有没有盖好?

  我歪在沙发里,闭上眼,什么金屋什么阿娇,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阿娇一老,金屋就易主。我也不知道梅自行看上我哪一点,我并非国色天香,脾气又坏,工作常常出错。可是梅自行偏偏没有原由的善待我,任何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买香水、耳环之类的东西给我,小则小矣,然而精美。

  下班后梅自行要送我回家,我遵命坐上他的白色别克。

  今晚有空吗?他的手绕上我的腰。

  我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对不起,我有些头痛。

  没关系,下次好了,他温柔的微笑着。

  像他这样事业有成家庭稳定的中年男人,所要的并非是情欲。他不希望我把他投放的鱼饵一下子吞食,当然也不能不识好歹。我所要做的便是若离若即,暗示某种可能,这样他才能用暧昧的游戏打发乏味的公文式生活。

  梅自行之于我的意义便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如果他体重减轻二十斤,身高增加十厘米,一切将会面目可爱,至少我可以借助爱情的名义自欺欺人。

  车停在楼下,梅自行问,几时请我上去坐坐?我说,下次。

  这样的对白我们已经说过许多次,他不急,他喜欢我说下次,下次意味着肯定会有一次。对我而言,下次则表明不是现在。

  回到家里刚洗完澡,门铃就激情的响起来了。

  是世楚,他递过来一盒巧克力,我边接边骂他诱惑我。

  他笑起来,我又没有摆出一副贵妃出浴的样子。

  我伸出手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唷,宝贝,好张利嘴。

  世楚别转脸,正经点,我有事和你说。

  正经?总不会来求婚的吧。

  我当真求婚,你希罕吗?他似笑非笑。

  我梳理微湿的头发,那要看戒指上的钻石有几克拉。

  予欢,你的话真让我寒心。

  那我关掉空调了,好坏省点电费。

  就算我打算求婚,也被你这小市民气给抹杀了。

  我笑起来,少来,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你总记得何再良吧。

  我听到自己的心往下跌了跌。

  他终于离婚了,世楚凝视着我。

  我手心冰凉,三年,一千天,两万个小时。

  你应该容光焕发,投奔而去。

  我不理他的揶揄,永远记得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再良的妻子走到我面前,抬起右手一个耳光掀过来。我抚住发痛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事情传开了,系主任为了平息风波,立刻推荐我去实习。那是家终年亏损的公司,上至经理下至清洁工,都是一副晚娘面孔。

  我心情极其恶劣,再良的处境也非常难堪。

  他在电话里说,予欢对不起,对不起了。

  我挂掉电话,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许哭。那年冬天是一场恶梦,我敬爱的教授怯懦了,他顶不住压力,退场离去,最先牺牲的总是爱情。

  我和再良从此再未见面,这是一个人潮汹涌的城市,今生不见都易如反掌。可是现在突然得到了他的消息,晚来了三年的消息。

  我辗转反侧,整夜都在回想与再良的点点滴滴。他站在讲台前侃侃而谈,下课后我迎上去向他讨教,走在那条开满樱花的小径上,风吹过来,他伸手替我掠了下头发,我怔怔的看着他,粉红色的花絮如同一个漫天飞舞的梦。

  花相似,人不同,我还是想去看看这个一别三年的梦中人。

  再良住在城西一个幽静的小区,我站在楼下,仰望三楼A座的窗户。再良就在里面,我们近在咫尺,我甚至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伫立了许久,暮色慢慢覆盖下来。我抽光了整盒烟,轻轻的说,再良,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再见你。

  转过身,平静的离开。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把某些东西真正的丢弃了。生命中曾经渴望的,如今已经没有丝毫意义,我到底和三年前不同了。

  晚上接到锦容的电话,她说杨政办事真雷厉风行,他连婚期都敲定了。

  嗯,喜门之约又要少人了,我惆怅得要死。

  说真的,你和世楚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锦容小心翼翼的问。

  我简直要掏出心肝给你看,要是有戏还蹉跎七年?

  我怕你们眉来眼去凑成一对,把我一个人丢在喜门。

  我笑起来,锦容,我和你都自视过高,对男人挑三捡四,活该如此良夜抱着电话长嗟短叹。

  唉,老讲这种没劲的话做什么,杨政婚礼那天好好拾掇一番是正经,说不定钩到金龟婿。

  你还信天上掉馅饼的事?真是骁勇善战,我讽刺她。

  她不以为忤,我对这个世界很乐观,我相信总有个白马王子在哪个角落将我寻觅。

  只怕那时你等得头发全白。我诅咒她,也诅咒自己。

  世楚出现时倒颇有王子风范,只差了坐骑。我不禁一声赞叹,他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苍蝇飞上去也要摔下来。

  世楚五官清秀,今天更是神采奕奕,连我这等长期睡眠不足的人,乍见之下也为之一振。我冲他吹口哨,他微笑的走过来。

  同事们侧目而视,艳羡之余向我使眼色,不远处梅总的白色别克缓缓开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文诌诌的扯了句,自己觉得相当的荡气回肠。

  是说我老了三年,世楚开玩笑,或者你自己?

  你要是肯天天打扮一下,以后可以每天来接我下班,我朝他轻薄的媚笑。

  少贫嘴,去哪儿吃饭?

  当然是福记。我振振有词的说,你穿得那样绅士,我又这般如花似玉,除了福记没有地方配得上我们了。

  刚坐定,世楚就开口问我有没有去见何教授。

  不提过去,好吗?我挥挥手。

  你果然冷酷。

  我笑了笑,那我这没人性的可要多点几个菜,好好敲你一笔了。

  世楚说,我不信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天下的宴席哪有不散的道理,我要把谁裱起来怀念一辈子?我声音有些冷漠。

  隔了会,世楚说杨政下个月八号结婚。

  听说排场很大,女方的亲友特别多。

  嗯,杨政也算熬出头,你看这年头英俊小生都有饭吃,我眯起眼睛,你近况如何?

  世楚犹豫了一下说予欢,公司也许会调我去沈阳。

  是升还是贬?

  升,就差没赐黄马褂了。

  恭喜,几时走马上任?

  你一点也不留恋我,世楚略有感伤。

  你要我怎么做,拉住你的衣袖说留下来陪我解闷?

  那你会不会说?

  当然不会,我怕你要我对你负责。

  世楚笑起来,这话听上去太拗口了。

  我埋首吃饭,我既不想要别人来承担,也不想承担别人,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因为没有所爱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哭着吵着要照顾对方,并且得到对方的照顾,有爱才会有要求。

  而我,我谁也不爱。再良退场后,心就一直虚位以待,没有人落座。我很难想象自己可以和一个男人相爱,然后结婚。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论断,结婚之于我是万里长征,之于杨政则是捷径。

  杨政的婚宴设在华侨酒店,宾客云集,衣香鬓影。我不喜欢参加婚礼,别人的幸福会刺痛我的眼睛。可是杨政早已千叮万嘱,若缺席便恩断义绝。

  锦容穿得五光十色,头发烫成大波浪,我则是一袭黑色的长裙。

  锦容说乌鸦,你参加的是婚礼,搞错没有。我白了这只孔雀一眼,自顾自坐下来。

  杨政和他的新娘脸上笑容都已僵硬,还在不停的与人握手,寒喧。世楚是男傧相,这根交际草忙得不亦乐乎。

  我突然想起喜宝,脑子里闪过一种罪恶的念头,新娘的父亲会不会在芸芸众生中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从此改变我的人生?

  正巧,锦容凑近我低声说,那个胖子就是杨政的岳丈,他每一磅肉都和钻石等价。我倒抽一口冷气,以为梅自行已经很离谱了,哪知山外有山。我于是收回眼神,专心致志的等着开席,佳肴我所欲,美酒我所欲。

  接下来的喜门之约被迫中断了一次,杨政去蜜月旅行了,锦容神龙不见首尾,而世楚下个月便要动身去沈阳。

  我对牢世楚叹气,以后同你讲话都要付钱了。

  我打给你。

  算你有良心。

  世楚看着我,予欢,去沈阳吧。

  什么意思?

  一起去,或者我不走。

  我笑着,你怎么如此婆妈?

  他沉默了许久,你应该换份工作。

  我猛吸一口烟,呛进了肺,大声的咳起来。他连忙过来拍我的背,我用力推开他。

  何不明讲?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找了梅自行乘凉,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是朋友,请闭嘴。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不忍心看你这样漫无目的过下去。

  你要我怎样,明天去报名学英语,出国留学?我冷笑着,或者洗净铅华,做个贤良女子?

  我只希望你快乐。

  谢谢,不劳你挂念,我掐灭了烟头,转过身。

  予欢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一直喜欢你,七年了。世楚从身后抱住我低低的说,我了解你,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我,予欢。

  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间,我急忙挣脱开,世楚,爱情不能勉强,一线都不能。

  你的任性会毁了我们两个。

  不会,我们互不相干,我冷酷而坚决的拒绝他。

  半响,他凄凉的说,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我再温柔也没有用,你始终都可以为了别人忽视我,一切都是枉然。予欢,七年了,我还是不知道你要什么,或许你要的其实我没有。世楚站在我面前,白衬衫,灰领带,神色哀伤。

  我叹口气。

  后来锦容对我说,你错过世楚,太不聪明了。

  我大口的喝酒,你以为他真的为了我虚度七年?不见得,他比你我都要挑剔,一直没有找到他所要求的,所以我成了一个藉口。

  锦容瞪大了眼睛,可世楚对你一直很好,这你要承认吧。

  他是不甘心我对他的无动于衷。

  看得太清澈了,会失掉生活的某些乐趣,做人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很久以前听过一句话,不要再奋斗了,一切都是枉然,我幽幽的说。

  太消极,这简直是不负责任的坐以待毙,乐观向上的锦容叫起来。

  我相信宿命的安排。

  不要用这样灰暗的句子来腐蚀我,我相信王子总有一天会到来,锦容双手合十。

  想过没有,这个复杂的世界,王子——也许已经阵亡了。

  锦容怔了怔,也有点泄气了,有没有阵亡不知道,只知道不用再去喜门了。

  我点了支烟,盛宴过后必是人走茶凉,无一例外。
发表于 2004-9-9 00:37: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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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9 00:4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点了支烟,盛宴过后必是人走茶凉,无一例外。
越来越体会到这话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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